赵云安说的也是实话,丛白虽然只是举人,但他是丛家的嫡长子,从小生活在漳州,可以说是地头蛇。
再者因为身份,丛白对曹家等家族所作所为,简直是了如指掌。
如果不是丛白自己跳出来,赵云安想要抓到实在的证据,还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到时候时间久了,难免生出别的变故来。
丛白却已经知道那晚发生的事情,此时苦笑道:“大人谬赞了,休要再夸我,不然学生实在是无颜以对。”
赵云安笑了笑,拍着他的肩头说:“丛举人,此次请你过来,本官有一事相求。”
“大人请讲。”丛白见过赵云安的手段,已经对他佩服至极。
能在短短一晚上,将几大家族一网打尽,除了那两条街之外甚至没有听见动静,可见厉害。
赵云安便道:“豪族伏诛是好事,但漳州与他们有所牵扯的何止千万。”
“若是全部弃之不用,漳州便要面临无人可用,可若是继续用下去,本官也怕重蹈覆辙。”
丛白自然也知道这个大难题:“大人的意思是?”
“本官知道,去年春闱,漳州无一举子参加,定是他们惧怕举人之中会有人心生不满,告御状,将漳州问题捅破天。”
“既然如此,不知丛举人可有认识有才学,有能力,愿意为漳州府效力的读书人。”
“若是有,倒是能应急一二。”
丛白一听,神色一动:“学生确实认识一些人,只是他们出生微末,之前一直未能入仕。”
按理来说,举人就可以做官了,但漳州官场几乎也被豪族垄断,他们自然是没有机会。
如今赵云安一提,立刻一拍即合。
人以群分,丛白果然认识不少有识之士,更难得的是,他们与漳州豪族没有勾连。
有了这部分人助力,赵云安顿时轻松不少。
外有一百农人,都是赵云安亲自见过,确定可用的,他们便是赵云安埋在各村各户的钉子,负责监督当地的里正是否公正。
内有数十举人,都是丛白引荐,赵云安面谈后觉得可用的。
他们负责顶上豪族被清理之后空出来的位置。
如此一来,预料之中回来的骚乱还未冒头,就被压了下去。
赵云安确实是如他所言,并未牵连太广,几大豪族嫡系都被带走,旁支只看罪责,有罪当罚,无罪可免,举报者可将功补过。
如此一来,旁支便踊跃举报,相互指责,自己内部先乱成了一团,再无心思反抗。
更甚者自觉无罪的,虽说名下的良田被收走,可他们原本只是挂名,也拿不到什么好处,如今待遇差一些,但看着刑场的鲜血,他们也都默从了。
丛家主也是花了大力气安抚,曹家姻亲多,丛家也不差,如今有他带头,自然有一群人超赵云安靠拢。
交出去良田,还能留的性命,可若执意硬抗,那可是要送命的。
没瞧见这位知府大人的院子里,还养着足足一百位将士,那都是杀过人,喝过雪的。
等到安置妥当,一切井井有条,赵云安才有心思将金氏也赵妤接回来。
距离金氏他们至今,已经过了半个月。
算算时间,曹清河等人已经被送到了京城,落到皇帝手中,如今凉州那边分身乏术,赵云安才终于派人去接。
这次他实在是走不开,只能让常顺带着人过去。
三日后,金氏带着赵妤,坐着马车抵达了漳州。
赵云安早早的处理完政务在门口候着。
漳州的气温不算冷,到处还能瞧见常绿的树叶,可站在门口寒风呼呼吹,一会儿人手脚就冻僵了。
金氏一下车,瞧见他就喊:“哪儿要你在这边等,吹坏了身体怎么办?”
“娘,我哪儿那么娇贵。”他自己倒是觉得还好。
金氏捏了捏他的手,就说:“瞧瞧,手心都冰凉了。”
“七叔,给你暖手炉。”赵妤举起自己的暖手炉。
赵云安接过去,顺势将赵妤也抱起来亲了一口:“还是我家妤儿最贴心。”
“娘,快进去吧,这边风大。”
“知道风大你还在门口等。”
金氏念念叨叨的:“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这让我怎么放心,暖手炉子不带,大氅也不披着,别看南方不下雪,这可风夹着湿气,待久了骨头都冷。”
赵云安只得忙不迭的认错:“娘,是我错了,我下次肯定带上暖手炉,披上大氅,选最厚的。”
金氏冷哼道:“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就没见你做过道。”
“夫人,大人要是不记得,小的肯定记得。”马贵忙道。
金氏这才罢休。
赵云安看了看赵妤,两人对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