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他不需要、也不想听到许鸢的回答。
他只知道,继续僵持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比她先疯掉。
谢斯止摘掉腕骨的沉香珠放在一旁,拉住许鸢的手,将那把医用剪刀放在她的掌心。
他离得很近,胸膛遍布的伤口清晰地映入许鸢的眼帘。
“我没有办法改变过去自己做下的决定,也无法令你不要恨我。”
他眼瞳漆黑如墨,“但就算是恨,也大声一点吧。”
剪刀触感冰凉。
谢斯止握拢她的手,尖锐的一端抵在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上。
他手下一用力,剪刀便刺进了他的血肉。
“随便你出气。”他完全失去了痛感。
只用炽热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女孩,“够了吗?”
许鸢卧床太久,反应有些迟钝。
等她的意识回笼之后,满手都粘着谢斯止的血了。
粘腻、鲜红、滚烫。
眼中所见的,肌肤所感的一切,都令她不适。
她想抽回手。
谢斯止强行按着她,在自己的原本的伤口上又捅了第二下、第三下……
因为失血,他脸色迅速黯淡下去,只有眼神仍偏执得像一个病人:“不够就继续,等气消了,就原谅我。”
第61章
许鸢手腕被捏得很痛,原本就薄的皮肤微微泛红。
相比之下,更红的,是谢斯止的血,沾满了她手指的每一寸。
才愈合的伤口一寸寸裂开,鲜血横流。
许鸢无法忍受他的疯气,产生了想要退却的念头。
可背后就是床头,谢斯止很容易,就将她困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下。
“谢斯止……”许鸢偏过头,“你别这样,我害怕。”
她嗓音带着颤抖的尾调,眼尾弥起了淡色的薄红。
谢斯止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血珠沿着刀脊滚落在她洁白的指尖。
——他冷酷的血把她弄脏了。
某种意义上,她留有了他的味道。
只要一想到,自己一部分留在她身体上,谢斯止心底就有种莫名的满足。
许鸢说,她在害怕。
谢斯止停下想要继续在她身上留有气味的念头,松开手。
许鸢胸口起伏,平复了情绪:“我没说过要你这样。”
“是我想。”谢斯止脸色泛着不健康的白,淡淡道,“这是最快扯平的办法,两倍,三倍,哪怕十倍百倍也没关系,我只是没有办法忍受,你恨我太久。”
许鸢抿着唇。
谢斯止的思维模式让她疲惫。
仿佛在这个人心里,只要他付出了代价,就可以抵消一切。
“你消气了吗?”谢斯止问。
“离我远一点。”被他用这样偏执的目光紧盯着,许鸢快要喘不过气了。
“不会远离你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你,或是放你离开。”他抽过床头的纸巾,一点点擦去她指尖的血迹,仿佛在擦拭什么珍贵的工艺品,明明血的来源是他的伤口,他却无知无觉。
许鸢不敢挣扎,怕谢斯止再做出格的事。
明明从前,他还没有这么疯。
像是洞悉了她内心所想,谢斯止开口,声音很轻:
“听见你要离开我的念头,我就没有办法控制情绪。”
“就像身体空了一块,而有人,要把我的血肉夺走。”
“我只能争夺,就算在你看来是发疯,可对我而言,能把重要的东西夺回来,就好。”
谢斯止从未和她这样交心的谈论,他眼睛很亮,凑近凝视着女孩。
“血肉?”许鸢呢喃这两个字。
“说错了,是比那还要重要的东西。”谢斯止察觉出她语调里的嘲讽,瞳仁仍然亮莹莹的。
在尝试了几种方式都无用之后,他又装回了狗狗:“该是心脏才对,就算你要我把心挖出来还你,我也会毫不犹豫。”
那一刻,许鸢忽然冒起一个阴暗的念头。
脱口而出时,她像被什么附体了:“那你挖出来啊。”
剪刀被她丢到了床沿。
谢斯止捡起,毫不犹豫扎向心口。
一瞬间的赌气之后,许鸢的理智回来了,连忙握住他手腕。
谢斯止动手不留余地,她也虚弱得没什么力气,剪刀的尖刃依然扎进了皮肤。
许鸢眼睛里容不下其他任何的颜色了,就好像坠入了一个血色的世界,沉闷窒息。
“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吗?”她恼怒道,不明白为什么,这世界上有人可以因为一句话而胡乱结束自己的生命。
哪怕她此刻恨着谢斯止,也不想看他死在自己的面前。
“你在身边,我才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谢斯止拔.出剪刀,垂眼看着伤口,轻描淡写,“所以,不要离开我。”
他流了很多血,声音虚弱:“还要吗?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