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身子比之前好了很多,虽还是感觉到疲倦,但近日很少有吐血的状况发生。
苏暮雪偶尔会问起,他伤从何而来,苏铭一直闭口不谈,只说:“忘了。”
既然苏铭不愿意讲,苏暮雪也不想勉强他,“忘了便忘了吧,与其记着仇恨,不如快活肆意。”
苏铭之所以不讲,是怕苏暮雪真去为他报仇,那个“仇人”无人能杀,与其送死,不如让她好好活着。
他想看她好好活着。
他们这厢坐船赏玩时,宫里乱了套,王放派出去的人都均未寻到苏暮雪踪迹,萧安辰为此雷霆大怒,一剑杀了寻人的护卫。
只因护卫道:“娘娘怕是,寻不到了。”
萧安辰怒急攻心,一剑刺穿那人的胸膛,之后再也无人敢说,娘娘寻不到了。
可说与不说也无差别,苏暮雪像是消失了般,任凭萧安辰挖地三尺也没找到。
他癔症越发严重,隔两日发作一次,且症状一次比一次厉害,最近的这次,自己登上了城楼,对着天空中的明玉问道:“朕要是跳下去,阿雪会出现吗?”
瑟瑟风声袭来,好像在说:不能。
萧安辰收回视线,展开双臂,慢慢阖上眼,身体顺着风朝前扑去。
第60章
萧安辰第一次从高空中落下, 感觉不若书中所言,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有些许的欣喜, 疾风拂在脸上有些许的暖,像极了苏暮雪抚摸他时的样子。
恍惚间他看到下放方站着一道纤细娇艳的身影, 一袭大红朝服, 头上发冠盈盈晃动。
她倏然转身, 含笑朝上看过来, 杏眸如挂在天间的星辰, 熠熠生辉。
就着风, 她柔声唤他, “阿辰。”
是苏暮雪。
萧安辰眉宇间溢出笑, 展开的双臂渐渐收拢,似是要把人揽在怀里。
依稀的,他好像抱住了她, 她身子还是那样轻盈, 他眼前浮现出大婚那日绽红的红烛,烛光映得女子脸颊似盛开的美艳娇花。
他脸上笑意加重,轻声说道:“阿雪,朕来了。”
萧安辰下坠的速度极快,周嵩在城楼上方唤了声:“陛下——”
萧安辰把扰人的声音避开,星眸中只有一人身影, 那人有着窈窈之姿, 那人浅笑嫣然, 那人是人间绝色。
“阿雪, 等朕。”
他说道。
“王统领, 王统领快来救人。”周嵩仰高下巴呼喊。
蓦地, 有马蹄声传来,接着马背上的人纵身一跃,接住了从城楼上坠落的人。
萧安辰噗地吐出一口鲜红,唤了声:“阿雪。”便昏了过去。
他昏睡了一日一夜,醒来后对自己从城楼上跳下之事完全不记得,看着腕上包扎的纱布,眉梢蹙到一起,抬手去扯时,被周嵩制止,“陛下,且慢。”
萧安辰抬眸睨过来,眼神犀利,声音森冷,“朕是何时伤到腕间的,为何要包成这样,嗯?”
这事不提还好,提了周嵩更心悸,本以为帝王只是因为癔症从城楼上跳下,没成想还有更严重的,他跳下前用剑划伤了自己的手腕。
腕间淌着血,也不知道流淌了多久,总之地上有一大片血渍,看着便叫人心颤。
陛下这是真真不想活了。
他这是为了谁?
不用问,肯定是皇后娘娘,周嵩突然埋怨起苏暮雪来,有道是即为人妇,就要恪守规矩,不回宫已是大错,怎敢私自离开帝京,这可是错上加错,要抄满门的。
无论周嵩有哪般的抱怨,他也不敢提,那可是帝王心尖上的人。
“嗯,怎么不回话?”萧安辰眸光落到腕间,看到上面纱布上映出红红的血渍,他轻轻活动了下,痛感袭来。
这抹痛感让他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感触过。
“是是是,陛下不小心伤到了。”周嵩没提萧安辰跳城楼的事,找了个其他的借口,“处理朝务时,不小心伤到的。”
“是吗?”萧安辰完全没有印象,盯着看了片刻,他放下手,“传王放进来。”
王放躬身进殿,跪地道:“陛下。”
萧安辰垂眸睥睨着他,眸光幽暗深邃,“可有查出什么?”
王放头又低了些,“未曾查到,不管是水路还是陆路,亦或是山路,臣都派人去寻了,依然没找到皇后娘娘的任何消息。”
“没有!”萧安辰站起,衣袖甩动间荡起一股风,冻得人打颤,“为何会寻不到,难不成她还会凭空消失了不成。”
“这……”王放顿了下道,“依臣之见,娘娘怕是已改名换姓,连通关的文牒都是假的,不然不可能寻不到。”
“朕不管,朕命你——”萧安辰怒急攻心,一口气没提上,抚着胸口重咳起来,“咳咳咳,朕命你一定要把人寻到,不然提头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