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里非常强调整洁与优雅,力图通过这两点将他与其他关着的人区分开来。
恍如他还是顶豪家族顾家的成员,是豪门圈里备受人崇拜的豪门贵公子。
“我没有输。”顾闵坚持这一点。
律师说,最多一年他就可以出去。
他爸妈手上掌握了博湛的股权,出去后依然有大把钞票可以挥霍,他会过得比很多人好。
盛彤的事只是一次小小的挫折,这件事不可能击败他,也没人可以打败他。
阮呦只问了一个与顾闵说的话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你知道我回家的消息吗?”
顾闵嘴角微扬,昂起脖颈同翩翩公子,说不出的优雅,一点也不在乎阮呦的询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想通过这点告诉阮呦——他没有输。
他只是暂时坐在这,不久之后就能过上跟从前一样的富裕生活。
阮呦皱眉:“我换个问题,在我回家的那天,你派人过来接过我吗?”
顾闵脖颈一僵,回过神后缓缓低头,依然保持阖眸的姿势,喉结紧张地滚了两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沉静。
但仔细听,可以听到他声音里微弱的紧绷感。
阮呦气息不定,胸口闷闷的。
来之前她预想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假想了一千次,听到后依然止不住的气愤。
也就是说,这一次,他依然派人过来过,只不过事情没有办妥。
差一点,她的家庭与世界就将陷入一场绝境中。
阮呦的沉默让顾闵莫名心慌,他抬眸,语气沉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会话到此结束,请你离开。”
阮呦起身走到门口,脚步很慢,慢得让人心慌。像布置好一切的围棋手慢条斯理等待猎物进入她陷进的那几秒。
时间缓慢得如同已经停滞,咚咚咚的脚步声在顾闵耳畔无限放大,回音与脚步声交叠在一起,像无声的猎手在黑暗中观察,找准时机将他撕碎。
他感觉阮呦知道了一切,又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顾闵被这缓慢折磨得恨不得当场离开时,阮呦脚步一滞,望着打开的房门,轻声问:“你刚才说你没有输?”
阮呦的声音轻得像悠悠飘落的羽毛。
“不,你输了。”
阮呦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室内灯影昏暗。
阮呦站在光亮处。
顾闵处的光影很暗,他身子有一半隐在暗处,明暗间暗流涌动。
房间内安静得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阮呦声音格外平静:“你有一家海外贸易公司。这家公司虚假做空,非法转移资产十亿外币,这件事曝出来,你能不能在里面关一辈子?”
刹那间,顾闵唯一的光亮消失。
“你说什么?”
第79章
顾闵猛地抬头,又问了一遍。
“你在说什么?”
阮呦的话宛如一个巨石砰一声掉入湖面,“砰砰”溅起无数水花,惊扰了在湖中的白天鹅,扑腾两下惊慌失措地往一边游去。
此刻的顾闵,就是湖里受了惊吓的白天鹅。
慢条斯理的挑衅行为与优雅在房间里诡异的安静中慢慢流逝。
阮呦没有回答,扣好大衣纽扣,修长手指拎着从容自如地离开房间。
顾闵嗖得起身,动作太快打翻了凳子,“哐当”一声震得人心尖一颤,“阮呦,你踏马在说什么!”
顾闵忘掉了优雅,上前两步想抓住已经离开门口的阮呦的肩膀,走时脚腕踢在落地的板凳上,铁制椅子划过清冷地砖,刺耳又尖锐的“滋滋”声划过空气,刺得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顾不得脚腕上的疼痛上前两步,“阮呦!阮呦!!”
警察慌忙过来制止他,关上门防止他跑出去,顾闵挣扎着想出门,只能看着走廊上阮呦的背影越来越小。
走廊尽头有一个窗户,太阳光洒下,投下一道道灿烂白光。
阮呦朝走廊尽头的楼梯口走去,背影又黑又长,给人无形的压迫力。
走廊处,“阮呦”“阮呦”的崩溃叫喊与回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了一遍又一遍。
“阮呦,你踏马做了什么?”
此刻的顾闵失去了所有镇静与沉稳,从慢条斯理的优雅白天鹅变成没有理智的暴怒野兽。
顾闵越凶狠,越能证明这一场战役,他输了。
顾闵被人拽着坐回房间,紧闭着的房间门限制住他的自由。
也以此再次告诉他,这场战,他输得彻底。他被拘束没有自由,而阮呦可以大摇大摆的来,大摇大摆的离开。
他是犯人,而阮呦还是顾家被人捧着宠着的大小姐。
顾闵不知道阮呦什么时候会出手,更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了哪些事,心里没有底,忐忑与崩溃重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内心有一百头愤怒的野兽企图从狂躁的心里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