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侧过头,惊讶地看向身边的男人,她完全没有料想到江叙会说出这样的话。
黎初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生,她很清楚江叙这么做的原因是出于对她的好感。
真的是疯了。
江叙怎么会对她有好感?他们之间认识的时间那么短,也没有过多的交集,她甚至比他年长几岁,还有个女儿,无论怎么想,江叙都不应该喜欢她。
黎初藏下眼里的骇然,咬着唇说:“并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生病的孩子会比平常更难照顾,更加没有安全感,身边必须有亲近的人陪伴。谢谢你愿意帮忙,但是真的不用了。”
黎初怕江叙继续坚持,她立刻从长椅上起身,给江叙留下一句话,“很晚了,你快去酒店休息吧。”
她没敢看江叙的表情,急匆匆回了观察室。
黎初坐在病床前,心绪始终安稳不下来,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焦虑的模样自然没能逃过傅屿迟的眼睛。
傅屿迟为女儿掖好被角,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和他不合适。”
黎初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心里筑起的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
这话放在平常,黎初根本不会在意,可是今晚,女儿突如其来的发热让她几乎在崩溃边缘,她咬死了牙才硬撑到现在。
她当然知道她和江叙并不合适,但傅屿迟有什么资格插手她的事情。
“我的事不劳烦傅先生关心。”
黎初的声音透着刺骨的寒意,犹如冰刃划过傅屿迟破碎不堪的心。
他紧攥着被子,才压抑住内心的翻涌,“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怕你受到伤害。”
傅屿迟低垂着眼眸,晦暗的神情被他默默敛起,“他是江家的继承人,江家人不会认可你。”
黎初对江叙并没有其他感情,在她心里,江叙就是弟弟一般的存在,她会照顾他,关心他,却绝对不会爱上他。
三年前,她从洛城回来以后,就再也无法爱上任何人了。
“究竟是关心,还是你私心作祟?”黎初反问他,“傅屿迟,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是吗?”
傅屿迟抿着唇,没有答话。
黎初说得没错,他确实是有私心,倘若今天黎初接触的不是江叙而是其他人,他或许也会说同样的话。
他就是无法接受黎初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他就是这么卑劣地想要占有她。
他甚至想不管不顾地将黎初强行留在身边,他想,即使黎初不爱他,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也好。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他太害怕看到黎初郁郁寡欢的模样。
所以,他给了她自由。
针锋相对的争论就此结束,他们两人各自坐在病床左右两侧,界限分明如同楚河汉界一般。
黎初时时关注着女儿的病情,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女儿量体温,后半夜降到正常温度,黎初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累得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观察室内的空调冷气开得足,黎初睡着没多久就无意识地将自己蜷缩起来,短袖T恤遮不住的手臂冷到泛白,身体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睡得迷迷糊糊时,黎初忽然感觉到身上多了一点重量,好像是有人给她盖了件衣服。
是谁?
黎初想要睁开眼看看,可眼睛就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般,怎么也睁不开。
大约是太累了,这一觉黎初睡得很熟,周围吵杂的声音完全没有影响到她。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黎初直起僵硬的身体,缓和了许久才彻底清醒,她下意识看向病床,却发现女儿没了踪影。
慌乱从凳子上站起来,黎初环顾四周,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依旧没有看到女儿铃兰。
她颤抖着手打开手机,想打电话给傅屿迟。
她记得很清楚,昨晚上是她和傅屿迟一起在这里照顾女儿,现在女儿不见了,只有可能是傅屿迟带走了她。
黎初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母亲担忧傅屿迟会不会带走铃兰时,她坚定地告诉母亲傅屿迟不会那么做,但现在,她也不敢确定了。
她怎么能轻易相信他呢?他从来都不是正人君子,再卑劣的事都有可能做!
傅屿迟很清楚她离不开铃兰,铃兰也离不开她,或许他带走铃兰就是为了逼她回去。
黎初拔脚就往门外走,还未走两步,眼前忽然一片漆黑,她踉跄了一下,跌落在病床上,双手撑着缓了许久,眼睛才慢慢看到光亮。
“妈妈。”
小铃兰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黎初抬眼看过去,就看见傅屿迟抱着女儿迎面而来。
小铃兰肉嘟嘟的小手搂着傅屿迟的脖子,兴奋极了,小家伙一直养在小镇子上,接触到的人里没有个子这么高的,能让她好像飞起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