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嘬手指头:“马上十八了,发骚了吧。”
一边的路辞哼着小曲,蹲在鞋柜前边挑今天要穿的鞋,神情又臭美又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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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在车上给路辞扎好小辫儿,下了车,路辞本来已经进学校了,在门里边犹豫了会儿,又偷摸拐了出来,站树底下等季时风。
他现在心里乱乱的,还是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季时风,下意识就想躲开季时风。
但昨天早晨他没等季时风,季时风一整天不搭理他,晚上放了学还到假山里堵他——路辞现在想起昨晚假山里的情形,都还心怦怦乱跳呢,今天要是再这么来一回,他可真遭不住了,非得心跳过速撅过去不可。
路辞抱着树,长长叹了一口气,愁坏了。
他觉着自己对季时风好像是有点不太对劲的小小心思,但那种小心思到底是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要说是喜欢吗,那肯定不是的,他对悠悠才叫喜欢呢。
他是男孩子,悠悠是女孩子,悠悠那么漂亮,人又好,他见到悠悠就开心,怎么看悠悠怎么好看。
可他是男孩子,季时风也是男孩子,总不可能男的喜欢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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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胡思乱想着呢,季时风骑着车来了,喊他:“路大富。”
路辞抱着树吼:“烦死了!别喊我原名!”
他没像往常那样往季时风跟前凑,而是双手始终抱着树干,背对着季时风,不转身。
季时风停好车,过来在他后脑勺上揉了一把:“表演什么呢,面树思过啊?”
路辞耳根一阵阵发烫,他妈的,季时风怎么连声音也这么好听啊!
季时风说:“转过来。”
路辞拨浪鼓似的摇头,抱着树干不肯撒手:“我面朝大树春暖花开。”
“冬天都来了,你他妈在这儿春暖花开,”季时风嗤笑一声,“我数三个数,你自己转过来。”
路辞撇嘴:“你数三百个数也没用。”
季时风双手插兜:“三——”
路辞很不屑:“你命令谁呢,我是主理人,我官比你大,我可不鸟你。”
季时风悠闲地继续倒数:“二——”
路辞磨牙:“不是,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季时风往手心哈了一口暖气,接着伸进路辞外套衣领,在他后脖子上轻轻掐了一下:“一。”
“啊!”
路辞短促地低呼一声,就和触电似的跳了起来,那一下掐得他浑身发软,别说转身了,他差点儿给季时风跪下。
“你干嘛这样呀,”路辞觉得后脖子被季时风摸过的地方都要烧起来了,语无伦次地说,“你不能、那你也不能摸我啊……”
他脑门上顶着个小揪揪,发卡也扣好了。
季时风眉梢一挑,不动声色地说:“你哥帮你扎的?”
“嗯,对啊,”路辞莫名就害臊,压根儿不敢看季时风,眼珠子左转转右转转,轻轻咳嗽两声,装模作样地说,“以后我就不等你了,我让我哥帮我——哎你干嘛!”
头皮忽然一紧又一松,接着眼前一黑,刘海散落下来盖住了路辞半张脸。
季时风把他脑袋上的皮筋拆了,面无表情地说:“重新扎。”
“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我哥都帮我扎好了!”路辞嚷嚷。
隔着头帘,路辞总算敢直视季时风了,宽松的白色连帽卫衣,外面套了一件深黑色毛衣开衫,乌眉黑发,剑眉星目,帅死了。
路辞心里像有口小锅烧开了,咕嘟嘟冒着泡泡,其实他有点儿喜欢季时风的霸道,太酷了。
季时风还是面无表情,弯下点儿腰,先用手指头给路辞捋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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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风,”路辞双手背在身后,十根手指头扭成麻花了,鼓足勇气说,“你为什么非要给我扎小辫啊,你是不是喜欢——”
季时风瞥了他一眼:“喜欢什么?”
路辞“咕咚”咽了一口唾沫,被季时风冷冷的眼神吓怂了,讪讪道:“你是不是喜欢给我扎头发啊。”
“路大富,纠正一下,”季时风边给他往头发上绕皮筋,边说,“不是我非要给你扎,是你一开始非要缠着我给你扎,我不给你扎,你还不高兴,嘴撅得能牵一头驴。”
季时风这人怎么这样,什么你啊我啊的,分那么清楚,心眼真小!
路辞不高兴了,哼哼说:“那你可以拒绝啊,反正你都拒绝过我一百三十多次了。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给我扎了,你这下高兴了吧,反正你本来也不喜欢——”
“我喜欢。”季时风给他扣上发夹,看着路辞说,“谁说我不喜欢的,我特别喜欢。”
路辞愣住了,盯着季时风眼睛里那个傻不愣登的自己,呆呆地问:“喜欢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