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我宗镇守一方,一旦覆亡,这在我宗庇佑下的景国会如何生灵涂炭,可别说你不知?
“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有手段就用方才是常态。现如今哪个宗派清澈干净没点不能往外说的事?所有人都在做,不做的,才是等死!
他看向胡遥:“清门山就是前车之鉴。这滚滚洪流中,没有野心,如何立足。也等着全门派上上下下,惨遭血洗灭门之祸不成!”
“灭门之祸。”胡遥咬着牙,红着眼,怒视紫袍人,“但清门山上下,为保百姓撤离而死,满门忠烈。”
“说得好,不知是不是真的。不过就事实看却只剩宗主如丧家之犬一般,还有你这丧家之犬的狗。你们倒是侠肝义胆、成全美名了。可惜啊可惜,被命令送死的弟子要向何处喊冤。”
紫袍人说到“可惜”时,语调九曲十八弯,虚做着鼓掌的动作:“真是好啊,没了清门山,宣国百姓被洗掠践踏、流离失所。你上哪都还能见流亡的难民。却还是如此愚蠢,顽固不化。”
皆如此,就是应该么?白弈尘暗叹一口气,然后收拾好表情,思量着如何才能激怒他,寻出破绽:“我怎么记得在贵派演武场,可是听见‘为保家国洒热血’?门下弟子以何种心愿入这归元宗,你们却要他们‘吃着邻里的肉’苟活?不让他国造成更大的灾难,便劫掠自己的百姓?
“在下不才,可也听说过归元道人开山立派的事迹。你们归元宗,为何而建,当今保的,又是谁的太平。”见那紫袍人的脸色终于是变得难看起来,白弈尘背手对胡遥打了个手势,灵气悄然运转,“为百姓安而立宗门,却为宗门存而祭百姓。无人要求你们一定承先人之志,但也不必在此惺惺作态。你们的存亡是存亡,眼前孩子近在咫尺的存亡便不是存亡。口中救人,实为害人。夺人精力,断人生计,到了贫苦人家被逼上绝路时,还要割舍亲骨肉给你们作邪祭。此般强取豪夺,言辞里却说是他们父母养不起孩子,这就不可笑?”
“你的这些大义,‘保天下太平’,自己信吗?自己不会发笑吗?”紫袍人的气息剧烈波动起来,“无非就是事情没落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无非就是你早就预先站在这些凡人的立场上,所以从他们的利益考虑。等到你也落得所有人除了你都在做着如此行为时,看你还能不能坚持自己的观点!哈,上一个‘保天下太平,还苍生安宁’的可是那魔头白弈尘,可结果呢?看看如今何等世道!
“谁人能不自量力斗胆言天下,不过都是自身难保。所谓太平,也就是伪君子将各国收于囊中的借口罢了!”
“破绽,动手。”白弈尘同时对两人传音,“他现在心不宁,易乱分寸。胡兄可还能稳住?”
“能。”胡遥只言一字。
破风声起,叶羡寒没有丝毫犹豫,手中剑迎上了紫袍人的剑锋。在他身后,二胡与笛齐鸣,激切高昂,笛音清绝,水蛇紧紧封锁紫袍人的退路,将他困于原地。叶羡寒灵气回转,借紫袍人的剑势又是一劈,那紫袍人的剑锋也是步步紧逼着朝他身上刺来,而在他身前金黄色的灵气形成了坚实的壁障,将那尖锐的攻击通通阻隔在外。
笛音一转,犹百鸟朝凤,那水灵气化做的飞鸟将紫袍人拘束其中,就连他的手臂也是不得动弹。
叶羡寒狠力一斩,突然剑势一变,原本硬碰硬的一击静了下来,静得仿佛没有任何气势,一切灵气都收敛起来。那紫袍人在这一瞬感到毛骨悚然,想要挣扎却被水鸟纠缠环绕。那一剑带着死寂悄然划过,片刻后,紫袍人的手臂就这么齐整地断裂坠地,鲜血喷溅而出。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叶羡寒,只有他的角度能看见叶羡寒眼中不见底的森冷。
水鸟化为丝线将他锁住,然后刺进体内化去了他的灵气,紫袍人跌落在地。
“竟然大大咧咧地闯我归元宗,还在此徘徊,废我门人,真不好说诸位是心大,还是艺高人胆大。”虚空中传来老者的声音,那紫袍人被强劲的灵气拖拽而去。
第11章 寻安往生
白弈尘笛音转为激烈,操纵水灵气要拦,僵持了半晌却猛地心口一阵抽痛,好似被什么堵住,眼前一阵昏黑。
老者一念咒,那巨蛇猛袭向白弈尘,狠狠一甩尾,白弈尘躲闪不及,肩部被猛鞭而过,自肩至右胸膛被划开了一道不浅的血口。
叶羡寒下意识搀住他,将他一只手臂环过背后,就要拽着往旁边躲。
胡遥手中二胡声音一转为低沉,金色灵气牢牢护在三人身周。他神色凝重地望着从那虚空中伸出一只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