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新娘的花轿来了,她还拉着苏慧的手一直舍不得放开。
旁边不少人打趣道:“老夫人,慧姐儿又不是不回来了,几步脚程的事,您要是想慧姐儿,便是日日去林家看她也不成问题……”
施微站在一旁看见苏老爹和苏老夫人拉着苏慧眼中满是不舍,她不由得想起了前世自己出嫁。
那日金陵城十里红妆,她在一片谄媚和贺喜声中辞别父母,望着她的家人,她自小生活的地方,在富丽堂皇的马车渐行渐远中变成一粒粒虚影。
可她还不能哭,教习嬷嬷凶神恶煞地盯着她,说哭了乃为不祥,是要治罪的。
那日晚上无人之时,她才敢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可外面站着好多人,她也不敢哭出声音。
此刻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也红了几分眼眶。
季梵察觉到她不同方才那般兴奋了,问道:“怎么了?”
施微眨了几下眼睛,酸涩的眼睛得到滋润,又恢复如初,她道:“将来我要是嫁人,我也舍不得我爹娘。”
季梵拉紧他的手,“到时候你若想你爹娘了,你开个门不就可以回府?”
施微当即反应过来,甩开他的手,小声道:“说什么呢你?谁要嫁给你了?”
林子玉生的仪表堂堂,性子温文尔雅,腹中也是个有些学识的,听闻去岁刚中了举人。
村里人人都道他是个有前途的,日后说不定能同那姜家儿子一样当个官。
他与苏慧自小相识,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了。
苏家倒也不是图他什么,苏老爹单看着两个孩子都相互喜欢,林家这个儿子又心眼好,对苏慧也是百般体贴,没曾想一问,林家倒也有和他家结亲的意向。
林子玉有功名在身,前途一片坦荡,却毫无看不起苏家的意思,林夫人只道打小就看着苏慧长大,是个乖巧懂事的姑娘,两个孩子情投意合,做长辈的倒不如成全这对佳人。
锣鼓声渐近,林子玉亲自下马牵苏慧上轿,这对佳人浓情蜜意惹得周围人一派艳羡。
阿桃今日用红头绳绑了两个辫子,一路跑着过来,正巧赶上苏慧上轿,她看到施微后便逆着人群往她那边挤。
“苏慧姐姐真幸福。”阿桃道。
施微摸着她的辫子,“阿桃将来也会像苏慧姐姐一样幸福的。”
阿桃灵机一转,冲她笑道:“等姐姐你嫁人,阿桃也要来喝喜酒。”
“你小孩子家家说什么呢?”施微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不知不觉来到春夏之交,大夫来看了之后说施微的身子已好的差不多了。
季梵问施微什么时候回京,施微想到京中的事还没解决,望年村这片世外桃源,纵使她再贪恋这般悠然自得的光景,也只能日后再来故地重游了。
这天晚上他们在打理屋舍,想着把一切整理好明日把钥匙还回去,后日就能走了。
施微来到厨房,看着摆放的锅碗瓢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能和季梵在望年村有一段这样的时光,这些东西以往她从来不曾碰过,如今却得心应手。
想到了这段日子来,他们送了苏慧出嫁,也算见证了这对才子佳人的一段佳话。
晴朗的午后跟着村里人去山间挖野菜,她与季梵徜徉在山间小道上,被下山的张婆子逮到他们手牵着手,还打趣他们成亲一定要请她去和喜酒。
连绵的雨天,干柴火堆积得潮湿,生火得生好一段时间。
赶上午后露出一丝太阳,她就把厨房的柴木搬去院里晒,没曾想打个盹的功夫又下起了纷扬大雨。
直到季梵回来把她叫醒时,柴木早已被雨水淋透了。
坐在院中,季梵拥她入怀说喜欢她,那日的心间炽热的跳动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一方小院子看花开花落,听鸟雀啼叫,比起在高门大院里看着京中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知悠闲自在了多少。
这里得时光过得很慢,处处充斥着人间烟火。
“季梵,等一切安稳后,我们再来这里。”
察觉到季梵进来,施微满是不舍对他道。
季梵也喜欢这个地方,与她在这里共度的这段时光,是只属于他们的记忆。
他开口道:“好,下次一定再来。”
到了离别的这天,相熟之人全都来送他们,张家媳妇拉着施微的手,说她走了以后没人听她诉苦了。
王老伯那日听季梵说桂花酿味道不错,又特地搬了两坛送给他们,道:“老头子我亲自酿的,可比上次那坛酿的日子久,味道也更不必说,你们搬这两坛走。”
阿桃这个小姑娘眼睛都哭红了,虽然平日子牙尖嘴利、油嘴滑舌,心里却是个重感情的。
“姐姐,你家在京中吗?”阿桃红着眼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