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宁珩从国内带来的, 名叫闻似火, 名字挺火爆, 但是本人却像是一滩死水,平时一句话也没有, 让人很容易忽略他的存在。
贺霄不敢轻视他, 越是这样的人,就越难预测——保镖和暗杀者一样, 就是要让自己没有存在感。
“有车队过来了,是自己人吗?”贺霄表现得很警惕。
闻似火没回答, 在他身后,宁珩披着衣服走出来,也看了看山路的方向,那边, 已经依稀能看到暗淡的车灯了。
宁珩皱眉:“……不, 不是我们的人。”
他朝院子里喊了一声:“撤!”
丹罕和桑切立刻跳起来, 紧接着, 又从两侧的屋子里冲出十一二个人,短短不到一分钟的工夫,山路上的车已经朝他们的院子冲过来了。
贺霄对宁珩大喊:“给我枪!”
宁珩的眉宇间出现一丝犹豫,到底还是没接他的话。
他说:“我们先撤,有他们顶着!”
贺霄扬了下眉毛,没时间再多说什么。
院外,几辆车同时发出紧急刹车声,轮胎抱死,蛮横地在地面擦出火星,它们横在院外,立刻就有一大群人从车上跳下来,有穿着当地警察制服的,也有穿着便装的。
贺霄在其中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他们显然也看到了他,程星阳甚至目眦欲裂地大吼了一声“贺霄”,只不过立刻就被巨大的枪声给震碎了。
当地警方终于顺着蛛丝马迹摸到这里,他如愿见到了贺霄,可是,却隔出十万八千里。
几乎是瞬间,双方爆发了激烈的枪战,警方人多,但大多拿的是手丨枪,火力上被冲丨锋丨枪压制,于是就呈现了势均力敌的局面。
宁珩的脚步一顿,接着就在手下们的掩护下,跟在闻似火身后从侧门出了院子。
丹罕跑过去扒开堆得高高的麦秸,露出下面藏着的车子,有三辆。
“北溟,我们先走!”丹罕大叫。
没有任何犹豫的,宁珩和丹罕上了车,而闻似火坐上驾驶位,贺霄犹豫了一下,果断跟上车。
悍马车发出巨大的轰鸣,把凌乱的枪声抛在脑后,宽大的轮胎碾压过地面的碎石土坷,野牛一样全速向前狂奔,几次差点撞到山壁上。
贺霄的身体随着车子胡乱摇晃,最后不得不抓紧车门上方的把手,朝闻似火微微侧目。
尽管情况危急,他仍然十分冷静,像是不知道害怕似的,无论是后面随时可能上来的追兵,还是眼前险象环生的路况。
由此,贺霄确定了自己的一直以来的判断:这个人才是整个团队里最有威胁的!
丹罕回头看了眼照亮黑夜的枪火,大骂:“操!警察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说出来的话是个疑问句,但目光却死死盯着贺霄,仿佛只要宁珩一声令下,他马上就会干掉身旁这家伙。
贺霄一点也不客气地回瞪回去:“看我干什么?我他妈怎么知道?我连手机都没有!”
宁珩盯着前方的路,偶尔从后视镜扫一眼贺霄,目光阴冷。
“别胡扯了,可能是有环节出了纰漏,我们先换个地方!”他对丹罕说,“通知他们几个,差不多了,撤吧。”
贺霄突然笑了一声,宁珩不解地看他。
“什么环节出了纰漏?该不是你在警局里的人反水了吧?现在这情况,怎么看你都是大势已去的样子。”
这次,宁珩把整个身体都转过来,他定定地看了贺霄一会儿,又默然转回身,看样子不以为然。
贺霄还想奚落他几句,忽然,身后传来一声闷闷的爆炸声,半个天空瞬间被照得亮如白昼。
“……”他的话统统憋回肚子里。
丹罕得意地大笑:“希望多炸死几个!”
贺霄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深深抠进肉里,他把头转向车窗外的黑暗里,一双眼睛深邃不见底。
他告诉自己要忍耐:要去西非,一定要去西非!
车子很快驶离了这片山区,但贺霄敏锐地发现,他们围着D市兜了个大圈子,就又斜插进一条山路,上山。
贺霄想,果然D市是宁珩的根据地,狡兔三窟,却个个都不远,肯定D市对他来说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悍马的车灯调至最暗,悄无声息地行驶在山路上,像只幽灵。
没多久,车子停下,车灯随之关闭。
借着朦胧的月光,贺霄看到一个很小的院落,跟之前藏身的那个差不多,院子里漆黑一片。
这应该就是宁珩的另一个据点了。
警察们一定想不到,北溟兜了个大圈子,居然还是没出D市的范围。
天亮之后,两辆车甩开警察,来跟他们会合。
桑切满脸灰土,人却很兴奋:“当场炸飞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