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霄站起身:“感谢你的配合!”
无能狂怒的博拉目光一滞,眨了下还没消肿的眼睛:“我,配合什么了?”
贺霄晃了晃手机上的截图,“好心”解释:“你没否认他是尼桑。”
说完,不管博拉在身后把铁链拽得哗啦作响,也不管他的大吼大叫,两个人肩并肩出了病房门。
徐景辛参与了一个重大案件的关键一环,有点小小的兴奋。
“这回可以让警察发布通缉令了?”
看着他小孩子一样溢于言表的笑容,贺霄觉得他这劲头一时半会儿是过不去了,他笑着回答:“可以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我一个人去办就行。”
他要去找许时了。
他想去找许时问清楚一些事,他猜到时候徐景辛又要护着许时,他真不想再跟他因为莫名其妙的人起争执了。
相处这么久,徐景辛对他很了解,他的语气,他的眼神,他的小动作。
于是他问:“是需要保密,还是不想告诉我?”
他紧紧盯着贺霄的眼睛,让他的隐秘无所遁形。
贺霄发现,只要徐景辛用这种认真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他就只有乖乖投降的份儿。
他叹了口气:“啊……行行行!我要去找许时,一起去,行了吧?”
徐景辛扬起眉梢,斗胜的公鸡一样走向电梯。
本来一肚子的话理直气壮想要上楼质问,可在看到撤去纱布的许时之后,竟然有点难以启齿。
是不是确实有点残忍了?
自从上次跟徐景辛赌气,贺霄就再没见过许时。
这次见到他,他突然有点理解徐景辛为什么那么维护他。
原本平整的五官变得坑坑洼洼,平常人绝对无法做出的扭曲表情永远凝固在那张曾经儒雅的脸上,简直惨不忍睹。
楚禹看到他来了之后又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纳闷极了。
他目前的任务是保护许时父子的安全,案件细节刷新得不是很及时,他的认知还处于“发现工厂地下室,工厂老板跑路了”的阶段。
见他跟许时打完招呼就站在原地没了表示,像根木头似的,楚禹悄悄捅了捅他的后腰。
贺霄立刻提醒自己,现在自己是警察,是来查案子的,同情心可以有,但不能泛滥!
可还没等他说什么,徐景辛却先开口了。
“许先生,纵火伤害你的人找到了。”
许时布满红黄色疤痕的脸出现了一丝动容,很小的幅度,但就这么一点动作,就让他的脸显得更加狰狞。
他声音嘶哑地问:“找到了?”
徐景辛点了一下头。
“那……”许时欲言又止,“是什么人?”
“当然是Organ的人。”
“他们?”许时有点震惊,“确认了吗?可是我觉得……”
徐景辛紧紧盯着他,他被火烧过的眼皮半耷拉着,盖住一半的眸子,徐景辛居然在里面发现了些许慌乱。
“许先生,你觉得什么?”他问,“那名Organ成员虽然没承认,但我们相信就是他!”
“他不承认吗?也是,我也觉得不会是他们,交易完成了,他们为什么要杀我……”许时眼神恍惚,“是不是纵火的是其他什么人,比如,仇视社会的人或者……”
徐景辛心疼地说:“许先生,你太善良了。”
“可是我真的觉得,没必要……”许时像是有点难过,愣愣地看了自己干瘪皱缩的手半天,自言自语地说,“或许是上天给我的报应……是报应……”
他整个人状态相当不对,魔障了一样。
“爸——”一旁的许南琢再也忍不住了,带着哭腔喊了一句。
许时成了现在这样,最难过的莫过于他,他觉得一切都是萝白因为自己的病,父亲的悲剧,乃至整个家庭的悲剧,都是因他而起。
许时干巴巴地冲儿子笑了一下:“小琢,我没事,就是有点激动……”
徐景辛的身体突然涌上一股针扎般的疼痛感,他用力闭了下眼睛。
“许先生,我想再核实一下尼桑的事,可以吗?”他用征询的口吻说。
“尼桑?”乍然听到这个名字,许时愣了一下,干裂脱皮的嘴唇微微翕动,“当然可以!”
贺霄没想到,徐景辛居然替他问出了他想问的,原来他也意识到许时的可疑之处了吗?
他朝楚禹使了个眼色,楚禹就一搂许南琢的肩膀:“小琢,我有点饿了,你这两天也没好好吃东西,有徐队长和贺警官在这照顾许先生,刚好咱们出去开开荤!”
于是,生拉硬拽地把人弄走了。
这回,单人病房里终于不再拥挤,气氛却莫名地压抑起来。
徐景辛拉了把椅子坐下,斟酌好措辞问:“许先生,当时我记得您说过,那个叫尼桑的人跟您单线联系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