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响应政策把矿上交国家,又转行做了汽配,有了开矿多年积攒的人脉,也一样风生水起。
虽然被扣上煤老板暴发户的帽子,但许时家从民国时起便是书香门第,家风甚严,在他们所在的那个小城市很有声望,如果独生子许南琢没有生病,那他们一家的人生虽谈不上辉煌,但也足以高枕无忧地过完几辈子。
然而,世事就是如此难料。
午饭过后,三个人开车踏上返程。
徐景辛跟贺霄花了一上午颠过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重新颠回去。
不过,减震良好的SUV可比城间小巴舒服多了。
许时虽然心里急,但始终保持着良好的车速,足见性格沉稳。
徐景辛坐在副驾驶,语气轻松地跟他聊天。
他问:“许先生,不打算回国了吗?”
“回国是肯定要回的,但现在还不行,小琢的身体经不起折腾,我想等他再恢复恢复,带他回去看他妈妈。”
贺霄在后座插话:“看你把房子盖得那么气派,我以为你不想回去了!”
许时从后视镜扫了他一眼,带着笑意说:“小琢现在加入了N国国籍,就算不在这常住,也总得给他置办点像样的房产,以备不时之需。”
贺霄张了张嘴。
这就是家里有矿的土豪吗?
“贺警官,你说,我这种情况,回国后会受到法律追究吗?我跟法律界的朋友打听过,有人说会,也有人说不会,我也搞不清楚了。”他叹了口气,“我最近连做梦都是被罚没家产,锒铛入狱!”
一天正经法律也没学过的贺预备役警官老脸一红:“啊,这……”
他之前放狠话说肯定不追究,是想以后再老房那边替许时说情,许时这算重大立功是没跑的,可现在让他谈法律,就属实是难为人了。
听他支支吾吾的,徐景辛回头看了一他一眼,轻轻笑了一声。
“我国法律规定,在境外触犯刑法的国人,是要追究法律责任的,但如果最高刑三年以下,可以不予追究,注意,是‘可以’,这可能就是您之前得到不同答案的原因,您帮我们这么大忙,有关部门一定会考量的。”
贺霄震惊地看着他的侧脸,感觉他在发光。
其实徐景辛也没贺霄想的那么厉害,作为一支公派性质救援队的负责人,徐景辛不把有关法条研究清楚,怎么带队?
许时这下可高兴了,他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
“等回国后,我要跟徐队长一样,多做公益!”许时想了想,“我考虑过了,如果贺警官能破了这个案子,找到……小琢肾脏的主人,我愿意把五分之一的家产捐给他的家人作为补偿。”
他的这个决定,就连徐景辛都不得不表示钦佩。
“您很善良,许先生,一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许时摇头笑了笑,带着些许自嘲。
车子终于进入D市交界,颠簸山路跟柏油马路壁垒分明,马路两边,锈迹斑斑的护栏外杂草丛生,通常从这里能看到D市的全景,只是现在,视线被夏季的长草阻隔了。
“快到了。”许时看了眼车载屏幕,右上角的时间显示为下午四点二十分。
忽然,车子发出两声警报。
后座的贺霄看到燃油指示灯亮了,说:“再往前几公里,我记得有个加油站来着。”
徐景辛也想起来了:“确实有个加油站。”
许时揉了下发涩的眼睛:“那我们在那儿停停,休息一下。”
“要不等下换我开吧?”贺霄主动说。
许时点头:“也好。”
往前四五公里,果然看到一个加油站,许时把车子开进去,停在一个自助加油机跟前,熄火。
徐景辛下车透气,贺霄也跳下来,指指加油站里的便利店:“去买几瓶水,渴了。”
“我跟你一起去。”徐景辛说着回头跟正摘下油枪的许时打了个招呼,“许先生,想吃点什么吗?”
“不用了,替我买瓶水就可以,谢谢!”许时挥挥手,打开油箱盖,把油枪塞进去。
加油站里这会儿没什么人,胖胖的店员正在柜台里打瞌睡,见到有客人进来,他撩了撩眼皮,有气无力地站起来。
贺霄径直走到摆水的货架前,找到救援队常喝的那个牌子:“小花,你要什么口味?”
“蜜桃。”徐景辛随口回答,顺手从货架上拿了一打口香糖。
“蜜桃……”贺霄嗤笑着嘀咕一句,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相当有深意地从货架上抽出一瓶蜜桃味,自言自语:“那我……就来个柠檬味,给老许来瓶黄瓜味吧,他那么爱清淡!”
徐景辛立刻板起脸训他:“别没大没小的,你跟人家儿子差不多年纪,叫声叔叔也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