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靳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他声音有些低,但叶绯还是听见了。
很快,他抬眸看了叶绯一眼,他眼神里似乎有些怨恨,又或许是一些别的东西,叶绯没有看清。
他只听言靳说:
“我记得前几天你问过我,留在乌托邦、将伊甸园的经验套用在乌托邦、接近诺亚,有什么目的。我以为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言靳不会做对自己无利的事,当然,为了保命除外。”
言靳顿了顿,声音沉了一些:
“叶绯,你以为诺亚和你那简泠西,是什么好东西?”
要是让言靳选一个词来形容自己,那一定是“倒霉”。
倒霉到进鎏金赌场,想看看自己昔日的对头在游戏里出丑,都能不小心被卷进游戏中去。
他永远记得那天的场景。
那天,他坐在鎏金赌场某厅的观众席。鎏金赌场的人流量向来大,那天也是一样,满屋子都是烟和酒的味道,周边有人大声聊天,还有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吵架声。
言靳是向来不喜欢这种地方的,这种场合低端且无聊,但要是能在这里面看见某人惨兮兮的现状,他也不介意在这里多坐一会儿。
鎏金赌场内部很像一间间电影演播厅,言靳坐在边缘处,却没有等来他老对头的惨状,他等来的是一片花白的屏幕,以及整间屋子发出的聒噪杂音。
一开始有人惨叫着往外跑,言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有个人在他视线里被数据化随后消失不见,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时候他想跑,但显然已经晚了。在灾难波及到他身上时,他只觉得自己的五感被短暂剥离,身体传来阵阵失重感,等漫长的晕眩过去,他双脚才有了落地的实感。
言靳试探地睁开了眼睛,随后,一阵狂风扑面而来,他被带得一个踉跄。
他周身是寸草不生的荒地,朝远处眺望而去,天地都是一片灰扑扑、毫无生机的土色,满是荒凉的末世感。
言靳知道自己大半是被卷进游戏中了,但他不太清楚这里是哪个副本。
其实言靳一开始并没有把这当回事,因为系统bug早晚会被修复,只要多等一会儿,应该就会有工作人员来救他。但在他经历过漫长的等待却还是看不见出去的希望时,他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鎏金赌场的主人是岑麟,这个游戏也是她在管理。
言靳不了解鎏金赌场的运营,但他也知道,这种程度的bug修复起来肯定花费不小,更别提营救被卷进游戏的观众们。而岑麟那女人向来冷血,要她耗时耗力去救他们这些倒霉蛋,那可能性基本为零。
意识到了这一点,言靳开始试图在荒原中求生。
但这个世界被毁得太过彻底,空气质量与天气甚至比伊甸园外的蜂巢还要恶劣,言靳根本找不见可以果腹的食物,甚至连水都找不见一滴。
他原本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在这个游戏里了,好在后来,他遇见了一队不知道从哪来的人类,他们看着像是有组织的,在遇见言靳后,他们给了他水和食物,并且把他带回了自己的据点。
他们的据点是一个被防护罩包裹着的中小型城市,这种结构有点像伊甸园,但这里要比伊甸园落后太多。
几乎是在看见这地方的那一瞬间,言靳就知道了自己所在的游戏副本的背景——乌托邦。
虽然说乌托邦要比伊甸园落后很多很多,但至少这里的生活环境还算安稳,因为言靳听说过,乌托邦的主人是一个拥有预知能力的年轻异能者,他带着乌托邦的人不断救人不断帮助同类在末世生存,看起来,他应该是个和叶绯差不多的家伙。
简单形容一下,就是单纯好骗的蠢货。
当时进入乌托邦的新人并不只有言靳一人,还有一些从其他地方被救下的难民。言靳和他们一起走进防护罩内,偶然一个抬眼,刚好看见不远处站着的那个男孩。
那是个大概二十岁的年轻男孩,留着一头栗色的卷发,眉眼不像东方面孔,鼻梁上架着一片单片眼镜,给人的感觉像是森林中迷路的小鹿。
他正笑眯眯地跟身边人说着话,后来,他像是注意到了言靳的视线,转头望了过来。
言靳愣了一下,和那人短暂对视了片刻。
那时候他有种直觉,这个年轻人,肯定就是乌托邦的主人诺亚。
言靳默默收回了视线,并不打算引他注意。
但就在他打算跟着身边的人往城市内走时,他听见身后有个声音在叫他:
“那位大叔,等等。”
言靳其实也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在叫自己,但他还是回头了。
这下,他就看见诺亚在他身后望着他,冲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