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鸢看着他。
小龟奴支支吾吾,委屈道:“其实尺寸是谢大人给裁缝的,这狐皮料子也是谢大人亲自送来的。”
齐鸢:“……”谢兰庭?他怎么知道的?
齐鸢愣住,随后他想到了某种可能,脸上顿觉腾腾发热。
“你们谢大人回京了?”齐鸢转开身,假装翻着桌上的东西。
小龟奴道:“是。大人这两天都在晚烟楼。”
齐鸢:“……”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齐鸢总觉得这小龟奴有点强调什么的意思。
他狐疑地回头看了小龟奴一眼。那小龟奴倒是机灵,飞快地低下头朝他行礼,“公子心疼心疼小的,小的差事办好,回去还有赏呢。”
齐鸢把书合上,过了会儿道:“那就放那吧。”
短短几天的功夫,京城倒是真热闹了。小龟奴欢欢喜喜地走了。齐鸢看着那件锦袍发了会儿愣,直到常永捧着一包烤栗子进来。
“少爷,这栗子还正热乎着,你先吃着。我去把衣服收起来。”
齐鸢“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道:“衣服别收了。”
常永“哎”了一声。
齐鸢剥了个栗子放嘴里,等那点清甜焦香在口中散开后,他不由一笑:“等过会儿,你去找个马车回来,最好找嘴巴严实不能乱说话的。让他敲关门鼓前来门口等着。”
“好咧,”常永麻利地应下,又好奇,“少爷要出去?”
“嗯,”齐鸢道,“去晚烟楼。”
京城的宵禁管得十分严格,一更后若还在街上游荡,不管是什么人,都会被拷走问罪。因此临近宵禁时,路上早早就没有行人了。
齐鸢换了衣服,戴着大帷帽,坐上了常永租来的马车。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便抵达了晚烟楼。
常永虽然来过晚烟楼的,但仍是无法抵抗楼里姑娘们的热切眼神,脸色涨红地跟小龟奴要了一间上房,先带齐鸢进去,又让人去告诉婉君姑娘。
齐鸢扭头,看他红着脸,头上冒汗,不由笑了起来:“我在这里等人。你不用管我,自己点菜喝酒去吧。听说晚烟楼的造丝鸡很好吃,你身上可带银子了?”
常永忙道:“带了带了。”
齐鸢嗯了声,调侃道:“那就好,咱又不缺银子,别小气吧啦的,多给姑娘些赏银。”
常永:“……”
常永又被齐鸢打趣一顿,出去的时候脸红成了猴屁股。
他在外面找了个地方,果真点了几道菜,又要了点酒。只是目光并不敢离开齐鸢的房门。
虽然晚烟楼是婉君的地方,应当安全的很,但常永并不敢大意。
谢兰庭跟齐鸢闹掰的那天,将常永叫到跟前,给他唯一要求便是——如果齐鸢留他,他必须保证齐鸢任何时候都不会有危险。
不多会儿,酒菜一道道地被呈上来。常永一直望着那边,不由疑惑起来,怎么过去半个时辰了,也没看到婉君姑娘去见齐鸢?
第112章
此时的厢房里, 婉君姑娘的确没有露面。这处厢房外是一处小花园。常永出去后,齐鸢便摘了帷帽, 推开窗户往下看。
夜色深重, 后花园里景物昏蒙,轮廓模糊,但草木的清香气味仍旧被风送到鼻端, 齐鸢深吸了两口气, 微微阖眼。等睁开眼时,语调已经带了笑:“晚烟楼的头牌名不虚传啊!”
谢兰庭默然站在他的身后, 一身月色圆领锦炮, 玉面冷素, 背着手一言不发。
齐鸢调侃完转过身来, 冲谢兰庭含笑颔首, 待要说话时,又猛得愣住了。
谢兰庭的右侧眉骨上赫然有一道粗而短的伤口。
上次俩人谈话是在深夜,齐鸢只跟谢兰庭说了几句话, 却自始至终都没看到他的脸。他怎么会受伤?
到嘴边的调侃一下被吓地无影无踪,齐鸢皱眉, 盯着那道口子看:“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谢兰庭的目光一跳,偏开脸,声音有些闷:“前些天,不小心。”
“怎么会伤在脸上?”
齐鸢难以置信,好在他仔细看了眼, 发现那伤口的血痂已经快要掉落,只是周围有没散开的淤青, 看着有些可怖而已。
谢兰庭武艺高强, 寻常人近不了他的身, 平时磕碰也不至于破相。齐鸢也没听说最近有战事发生,怎么看这伤口都觉得蹊跷。
他心里疑惑。谢兰庭看他一眼,几步走到窗前的圈椅上坐了下来。
“齐公子是嫌我破了相,担不起头牌的名声了?”
齐鸢看他不想说,又往他的眉骨上看了眼,轻轻叹了口气,坐到桌前安静下来。
室内一时寂静无声,俩人各自坐着沉默不语。
谢兰庭抬眼去看齐鸢,见他只安静下去,似乎对着自己无话可说,只觉一口气闷在胸口横冲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