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这一世,他根本也不在意名誉之事,既然湛宇主动来招惹,不趁机把他拖下水真是可惜了。
“我当然知道,太子殿下是唯一真心待我好的人。”他用眼神勾着湛宇,声音压得又酥又沉:“昨日濒死之际,我乱了心神才稀里糊涂地入了淮王府,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但我想,我在淮王府里,更能为殿下您扫清前路阻碍。”
他明示湛宇,他愿意成为东宫设在湛宸身边的眼线。
湛宇感动之余,庆幸萧令弈没对自己起疑:“可此事不容易做。”
萧令弈无比真诚:“我愿意为殿下闯刀山火海,只求殿下信我。”
过去五年间,萧令弈确实事事都以湛宇为第一考量,为他吃过的苦受过的屈辱数不胜数,因此他今日这番话,轻易就让湛宇相信了。
风拂乱了萧令弈的长发,青丝被阳光镀成了金色,湛宇呢喃着:“你竟然为了他束发。”
萧令弈蹙了蹙眉心,抚着脖颈的淤青,轻声道:“疼。”
湛宇心一颤,伸出手,想要触上他肌肤上的淤青。
只要他敢伸手碰过来,萧令弈就有办法让皇城所有嘴巴都议论太子对兄嫂有不净之心。
尽管这种肌肤之亲令萧令弈无比恶心。
在触碰到的前一瞬,湛宇的手忽然被人凌空截住,萧令弈一愣,转眼看去。
湛宸不知何时从御书房出来,手紧紧箍着湛宇的手腕,像扔小鸡一样把湛宇扔出了萧令弈一臂之外。
湛宇向后踉跄两步,险些跌了一跤,被侍卫及时扶住了。
萧令弈没想到湛宸有如此蛮横的一面,一时怔住:“王爷?你…你何时出来的?”
“在你说愿意为他闯刀山火海的时候。”
萧令弈:“……”
这下误会大了。
淮王一出来,殿外的大臣都转过身来光明正大地看起热闹,连侍卫和太监也悄悄抬起了头。
湛宇自觉被这一扔扔得颜面尽失,他怒道:“湛宸!你敢推我!”
“为兄是在教你礼数。”
“什么礼数!我不过是跟质子说了几句话!”
“昨日你说这番话,没有错处。可今日。”湛宸攥住萧令弈的手腕,用占有的姿势将他带到怀里,“你该称他为皇嫂。”
围观的众臣心中皆是一声“豁!”。
湛宸攥的力道不轻,萧令弈能感觉到他生气了,此刻也不敢多说什么。
湛宇始终不肯开口叫一声“皇嫂”,湛宸便说:“太子素来觊觎质子,此事本王早有耳闻,可如今他已是淮王妃,你迟迟不肯叫这一声“皇嫂”,难道心中那点非分之想还不知收敛?不如我们进御书房找父皇辩一辩?”
这桩婚事就是皇帝赐婚,进御书房争辩岂不是在打皇帝的脸,湛宇没往湛宸挖的坑里跳,他气恼至极,甩袖要走。
这时丁慕德从御书房出来,对湛宇道:“太子殿下,陛下说,此事您该听兄长的。”
这一道皇命压下来,湛宇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强按着低下了头,他看着萧令弈,从牙缝里蹦出一声:“皇嫂。”
萧令弈眉梢微不可查地轻轻一挑——压前世仇人一个辈分的感觉,还算不错。
他应下了这声“皇嫂”,湛宇恼羞已极,狼狈离去。
湛宇一走,丁慕德又说:“王妃,请进殿内觐见陛下与贵妃。”
萧令弈一愣,皇帝居然肯见他了?
他下意识看向湛宸,湛宸早已甩开他的手,转过头没理睬他。
今日皇帝肯见萧令弈,便是变相承认了萧令弈在淮王府的身份,方才那群看笑话的朝臣,面上的神色可不太好看。
萧令弈进了御书房,按照北微的礼制,给皇帝和贵妃行了皇室大礼,他本以为宏渊帝势必会说些刺耳的话来为难他,却也没有。皇帝本是想开口为难的,但这时贵妃朝萧令弈笑了笑,皇帝察觉到贵妃对萧令弈有几分喜欢,这才闭嘴没有出言讥讽。
贵妃生得极为美丽,只是双眼的光芒是涣散的,总是一副神游在外心不在焉的表情,不能对眼前发生的事做出精准的反应。
她生的是一场心病,或者说,一场疯病,这场疯病是早年母族旧案落下的病根,如今时过境迁,贵妃的这场病虽有好转,却始终是心结难治,无法痊愈。
萧令弈敬茶时,贵妃迟钝了片刻,才接过茶饮下。
离开御书房时,宏渊帝说:“皇后病着,你们就不必去见了。”
张皇后被皇帝冷落许久,皇帝说她病了,那她就是病了。
省了一场麻烦,湛宸也领了父皇的情,出御书房时,湛宸大步走在前面,到了殿门口,却停下了脚步,朝后伸了伸手。
紧跟其后的萧令弈愣了愣,快走几步上前,把手交到了湛宸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