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没死?”我问。
“没死。别说没死,就是死了也不关咱的事儿,”杨复说,“他大半夜的跑别人家来,手上还拿着刀,我他妈不反杀等着被他杀啊?说到哪儿去都是我有理。”
“但是……”
“没有但是,你胆儿别这么小,没事儿,信我的,我骗你干嘛。”
我不说话了,靠在他怀里努力呼吸。
他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嘀咕:“说你傻还老是不认……再别瞎跑了,就你这又胆儿小又傻乎乎的,要没我看着怎么得了,被生吞了。”
也许,他说得对。我就是个不能没有他的废物。
不多久,村长带着人急吼吼地来了。
他们一进屋,还没来得及开口,杨复先发制人地吼道:“怎么回事儿啊?老子小的时候欺负老子家,现在了还欺负老子家啊?”
他们被杨复吼得懵了下,医生先反应过来,赶紧去查看杨桂强的伤势。
俩村警是本地人,杨复的叔伯辈,跟杨复的关系还行。杨复打小会来事儿,瞅着他们人不差,有意拉拢。小时候这俩对杨复不冷不热,如今杨复发达了,每次回村都给他们家送点礼,却又不求他们办事儿,这关系就近了起来。
此刻,他俩的语气都很平和,带着安抚,对杨复说:“复子你先别急,癞头什么人我们都知道,成天偷鸡摸狗,他家里人都嫌……他叔,怎么样啊?”
医生粗略地检查了一下,说:“外伤没什么,就胳膊上划了几口子——”
杨复马上说:“他先拿刀的,老子不抢过来还站着等他捅啊?妈的红了眼来跟老子抢刀,他自个儿不小心划到的,别碰瓷老子!”
这话真信还是假信说不准,总之大家面上是信了。村长帮他说话:“你这是应当的,谁家里半夜进了人都得慌,慌起来谁顾得上?”
杨复强调:“他还拿着刀!”
“是是是,还拿了刀。”村长问,“他叔,癞头怎么样了?就划了几口子怎么不动?”
医生说:“脑袋碰着了,得缓缓。”
他话音刚落,杨桂强沙哑地“卧槽”了一声,幽幽转醒,瞬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怎么了这是……”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了众人一会儿,渐渐回过神来了,尤其是见着杨复的时候,明显慌了,语无伦次地说,“我不是,不是我……不是……他、他、黎——”
杨复过去对着他就是一脚:“半夜跑老子家来你还有理了!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哎哎哎复子你别——”旁边的人忙拽住他。
杨桂强急忙冲村长他们说:“快把他抓起来啊,当你们面他还打我!”
村警皱起眉头,粗声粗气地对他说:“你先解释下自己半夜入室抢劫的事儿吧!”
杨桂强一下子气焰萎了:“我……我没……我不是……我……那、那他们打我呢……”
“正当防卫知道不?”村警教训道,“你大半夜跑谁家里去都得打你!打死了都是你理亏!”
都不站杨桂强那边,他便越发心虚起来,但还试图支吾下:“但是……”
“别但是了!没事儿快起来,跟我们回去一趟,把你事儿交代清楚。”村警说着,强横地拽着杨桂强起身,就要把他往外拖。
杨复开口道:“等下。我怀疑他不止是今晚跑过来,而是趁没人,一直偷着住我这儿。你们去楼上检查下,有什么事儿一次说清楚。我律师从外地过来,估计中午到。”
大家都愣了下:“怎么还要律师呢?”
“哦,没事儿。我的意思是,没事儿就没事儿,如果有事儿,我肯定要律师啊。”杨复轻描淡写道,“还有,镇上的警察我也叫了,一次把事儿都弄明白,省得事后碰我瓷儿。”
村长和那俩村警的脸色不太好看,问:“你这意思是要把事儿闹大?”
他们肯定不希望事情闹到镇上去。
杨复平静地说:“我是做生意的,和气生财,但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得看你们。”
他们面面相觑了一阵,劝杨复道:“都是一个村儿的,癞头打小就不成器,你都知道,没必要把事儿做绝了。”
村长说:“复子,你看这样行吧,这事儿就当没发生。你看你和黎川都没事儿,倒是癞头受了伤……”
“我就怕他拿这受伤说事儿,万一以后有个头疼脑热就往我身上赖呢?我又不姓赖。”杨复冷冷地说,“都别走,就在这儿等镇上人来,来了把他带镇上医院去做检查出证明。要有事儿,我现在就认,别事后来说。”
可这么一来,杨桂强入室抢劫这种大罪就肯定跑不掉了。
他是村长的侄子,虽然不成器,看村长的样子也嫌弃,但短还是要护的。所以村长刚一直在劝杨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