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在赌,可眼下他们被逼的只剩下这么一条路。
——不是生,就是死。
若是生,未来便再没有什么能阻挡他,若是死,她就陪他一起下地狱。
艾夏咬着嘴唇下定决心,努力将自己代入到当时吴阳的内心。她咬得太狠,尝到了血腥味。
纪风感觉女孩抵着他头顶的下巴搁的他生痛。
半晌后,女孩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大概是他们离的太近了,声音闷闷的,带着胸腔震动,“纪风,阿姨生病了,她病的很重,在她的眼里,这个人世间已经沦为炼狱,离开反而是更好的选择,她舍不得留你一个人受苦,所以那么难过也想要带你离开。——风哥,阿姨她不恨你,她是太爱你了。”
那一瞬间,纪风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极致的爱背后往往是极致的恨,恨亦是如此。
悍马缓慢而平稳的行驶在夏市狭窄的道路上,司机时而通过后视镜往后扫上几眼,生怕打搅了车后位上男人的睡眠。
然而,男人看起来睡的并不好,表情紧绷,蹙着眉头,鬓角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他好像陷入了某个梦魇,呼吸都困难起来。
“要不要叫醒他?”司机朝副驾驶的男秘书做了个口型。
男秘书犹豫了一下,做了个等下看看的手势。
这个梦纪宇楠做的很混乱,一会是吴阳背着书包潮气蓬勃的脸,一会是襁褓中的纪风咿呀学语的模样,然后时间流转,还是24岁的他闯进了父亲纪升晏的书房。
那一年的他初入社会,虽然从小跟着纪升晏来往各种社交场合,也接触过生意中的尔虞我诈,但总体而言还是幼稚单纯,少年意气。
“我说过我不要算命,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这些?”纪宇楠气冲冲道。
然后目光所及看到纪升晏转过头来严厉的眼。
气势上先弱了一半。
纪升晏拧着眉,“你不信,可我信,我们纪家祖祖辈辈都信。”
“可是你们如此,我就要如此吗?”纪宇楠梗着脖子和父亲对视,“而且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分了!”纪升晏斩钉截铁。
“凭什么?”纪宇楠攥着拳头问。
“就凭我是你父亲!”纪升晏道,“你若是不想结婚也行,以后也不用认我这个父亲了,纪家的产业从此之后也和你无关,带着你的那个小女朋友滚出纪家,再也别想回来!”
厚厚的文件迎面甩来,他头一痛,倏地清醒过来。
才发觉是撞到了前面背椅。
“纪总,对不起,前面忽然冒出个人,所以我们紧急刹车。”司机慌忙回头道,“您没事吧?”
“干什么呢?会不会开车啊?”车门外,有个老大爷挥着拐杖气势如虹。“把我撞到你们可赔不起哦。”
见车里没动静,骂骂咧咧的走了。
“没事。”纪宇楠摇了摇手,刚出梦境,他还有点混乱,仰头瘫倒在椅背上。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纪风和女孩站在一起的画面。
画面中纪风低着头,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却莫名让人觉得温柔。女孩和他差了一头高,微微仰着下巴,目光灼灼。
曾几何时,也是有谁这么仰着头望着他的。
他搓了把脸,努力回忆。
记忆中,分明自己是有个年轻貌美的女朋友的,也许没有纪风身边的女孩漂亮,但却温柔娇弱,处处以他为先,可是那人的面容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才发现,留下的只有吴阳倔强的双眼,永远神采奕奕。
与此同时,纪风和艾夏缓缓分开,两个人都有些尴尬,为了缓解,艾夏搓着手,撕开了画框幕布,然后看到男生的半裸图。
栩栩如生。
“纪风,这是什么情况?”艾夏扭头质问。
“那个——”纪风难得窘迫,“是我的照片和何宇P的。”
“真的?”艾夏蹙眉。
“真的。”纪风使劲点头。
艾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小声嘟囔了句,“谅你也不敢。”回头贴近了画像一些。
“不过,没想到何二货的身材这么好啊。”
因为她这一句话,纪风二话没说拎起画框走进卧室藏了起来。
“哎呀呀,真小气。”在他身后,艾夏皱着眉喃喃。
之后碍于纪风手上有伤,从来没做过饭的艾夏自告奋勇前去厨房把拿来的饭菜热一下,结果本来色香味俱全的饭餐经过她手糊了一半,好在纪风及时发现并快速出手,两人才勉强填饱了肚子,但纪风看她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艾夏一摞筷子:“你看什么?”
纪风朝他竖了个拇指。
艾夏:“什么意思?”
纪风慢条斯理的抽出饭店附带的纸巾擦了擦嘴,瞥了她一眼,“表扬你呢。同时我还的谢谢你,感谢你手下留情,没把我家厨房给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