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升卿:这个白山县有谁尊重秩序吗?它就是一块白家嘴里的肉,他们想怎么割怎么割,刀子是一刀刀割在我们身上的,谁给我们秩序?!
葛升卿:县长,我要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待在这里,是没有出路的。
乔真还是用那种眼神看着他,看了许久。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苦笑摇头。
乔真:小葛,秩序这种东西,你可以不遵守,但你必须尊重。
说完,他拿起电话报了警。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葛升卿已经不在了。
县办公室的院门外,永季的车已经等在了那里。他上了车,那辆车很快飞驰而去,向着大道市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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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乔真的办公室里多了许多人。
拍照、记录……人们走进这间朴素的办公室,小心绕过地上的人。
童关在人群中帮忙维持秩序,他听见有人说,这个人是被电话线勒死的。
目前已知最后见到乔真的人,是葛升卿。
第30章
车在高速上飞驰。本来无雨的冬季,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
葛升卿愣了一下,看着窗外的雨水。他想,白山县的冬天,好像从来都是不下雨的。
不仅下雨了,今天的雨还越下越大。高速上只有寥寥无几的车和他们交汇,晦暗天幕下,前路埋葬在一片灰色水雾之中。
忽然,在副驾驶的葛升卿说:上热搜了。
永季没听清:什么?
葛升卿:……白山县,上热搜了。
永季:什么事?我们那些东西被挖出来了?
葛升卿:……不,是县长。县长死了。
车猛地停住了。但是过了几秒,永季继续发动了车。
永季:谁干的?白家?
葛升卿:还能是谁?但他们是用自己人动的手?
新闻上说得很模糊,只说是“因事故”。很快,这个热搜被从榜单上撤了下来,再也搜不到了。
升卿坐在那,许久没有说话。他在情绪上是个很冷感的人,就算是永季,也是凭着那张亲和度很高的脸,软磨硬泡许久,才得以和他搭档的。
但他听见乔真死了,恍然之间,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猛然孤零零坠落下去。
他回白山县教书不久,乔真就调了过来。那时候自己似乎单纯把他当成大腿,拼命在所有的报告和文件里卖惨喊穷,希望他能给学校多的支持。
车已经开进了大道市。清晨,银行尚未开门,还在大雨之中萧索。当他们来到银行门口时,惊讶地在那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白又漆。
这个人明明应该已经走机场离开本地了,不知为何留了下来,在银行门口等着他们。见两人来了,他露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微笑。
葛升卿和白又漆,都想取自己知道密码的那份文件。
目的也一样,都想凭借那份文件,反过来扳倒白家。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对彼此的厌恶,有一部分来自于对方和自己太过相似,思维的相似、行为的相似……
看着对面的白又漆,升卿忽然笑出声来。他们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回来的,其实彼此早就该料到。
银行开门了,落下的铁门被缓缓抬起。步入银行时,葛升卿问:乔真的死,是你们做的吗?
白又漆没有回答。就算是,这件事应该也和此时的他没有关系。
白又漆:我看了新闻,才知道他死了。没有乔真,你就算拿到文件,也没法找人替你送上去。
葛升卿:我自己也有办法把它送上去。
柜台边,员工已经开始就位了。 一位制服笔挺的女经理正在整理文件,请他们稍等。
在等待的过程中,白又漆忽然问了个有趣的问题:你有几次想过杀我?
葛升卿淡淡看着女经理的办公桌:我以前想过很多次,但是记不得了。
白又漆笑了,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像是假寐的蛇:为什么?
葛升卿:你觉得白家守秩序吗?
白又漆:我们就是秩序。
葛升卿:对。对付秩序之上的东西,如果也用秩序之上的手段,那就是在同一个擂台上对抗。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也根本不会有胜算。
白又漆:你想回归秩序了?我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人。
说来有些好笑。有的时候了,白又漆觉得,自己对葛升卿的了解,反而深于傅永季。
因为他没有想去了解过永季。他不想去了解这个人,他只是想要个“自己人”,永远忠贞不渝地守护在自己身边。
但葛升卿不同。升卿是对手,一个看起来如同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一样、自不量力的、低贱的对手。就像一只烦人的蚊子,在自己华丽的卧室里鸣叫着飞舞,让自己不得安睡。他既不想在深夜疲惫地爬起来,为了这小小的虫豸点蚊香,也不想忍受这种蚊虫骚扰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