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躲藏的位置往台上看时,能够清晰的将整个舞台尽收眼底,只要他出现在这里,一定躲不过这四双火眼金睛。
暮色降临,几人等了好几个时辰,早已有些昏昏欲睡。桑柏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忍着睡意道。
桑柏:“这都快到丑时了,怎么人还没来?”
空同:“可能在骑马赶来的路上吧。”
桑柏:“马?什么马?”
桑柏一脸好奇,还不等空同再跟他聊上一会,花无欢忽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
花无欢:“嘘,你们听。”
话音一落,幽幽晚风不知从何处吹来,掀起舞台上层层帷幔,露出一个穿着红色戏服的消瘦身影来。
但细细看过去,不难发现这戏服本是娇嫩的荷粉色,只是被这鲜血浸染成了艳丽的红。
几人一直都在关注着台上的动静,就刚刚说话的那一会功夫,他就忽然出现在了台上,没发出一点声响,甚至连气息都十分微弱。
几人再度屏息凝神,哪怕没有丝竹管弦相称,这声音中的哀怨婉转,压抑的痛苦仍能让人感同身受。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壁残垣……”
这昆曲花无欢耳熟的很,他娘还在世时,总喜欢哼着各种曲子哄着他睡觉,这也是其中的一个。
他蓦然想起在杜棠雨房间里发现的那个空了一半的箱子,与台上那人穿着的,正是一套。
那人似乎没有察觉到后台还有四个大活人,仍是背对着他们,面朝前方,好像底下不是积满灰尘的桌椅,而是人来人往,座无虚席。
这一段时间,他一直在台上咿呀的唱着,头上的点翠在这漆黑的夜里闪烁着点点流光。桑柏小心翼翼的挪到花无欢面前,小声道。
桑柏:“他都快唱了半个时辰了,不累吗?”
话还未说完,戏声忽然戛然而止,台上的那人猛地回过头看向身后,夜里看不清他的长相,唯有一双鎏金似的眼睛在黑暗中清晰无比。
知晓被他发现后,花无欢也不再躲藏,慢慢的站起身来,试图朝那人靠近。
阿朝(戏装):“停下。”
台上的人影忽然开口,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却并不难听。
花无欢:“你是阿朝?”
花无欢停下了脚步,试探道。
阿朝(戏装):“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我是又如何?你们是替姓王的那人抓我来的?”
阿朝低低的笑了声,大半的身影都在暗处,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这一声浅笑,带了几丝的悲意。
其余三人都没有出来,在原先的地方躲的更紧了一些,准备伺机而动。
花无欢:“我是合欢派的弟子,和你说的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阿朝微微抬头,看清他的样貌后,对这话信了一半。
阿朝(戏装):“也是,有你这般好样貌,要真是他的人,怎么可能会放你出来。”
花无欢一听这话,头就有些疼,姓王的到底好色成什么样子,竟然是人尽皆知,到哪都要被说一番。
花无欢:“杜老板也是因为长得好看,所以被姓王的抢去了?”
这个问题问的十分直白,但离天明也没有多少时间了,索性就省去那些有的没的试探,直接问出他想知道的问题。
阿朝(戏装):“与你何干?”
阿朝的语气瞬间冷了下去,粘稠的黑气从他脚下溢出,瞬间将花无欢包围在其中。
花无欢脸色巨变,这气息他熟悉的很,正是那晚出现在他梦中的魔族气息。
粘稠的魔气包围着花无欢,却不敢再向前半分,眼前的这个人是它们未来的少主,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动他一根手指。
桑柏:“你是魔族?!”
“呜……”
桑柏忽然喝了一声,空同立感不妙,虽然想立刻将桑柏带走,但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桑柏不管不顾空同的劝阻,眼前看见的只有被魔气包围的阿朝,亲人惨死于魔族手中的场景不停的在他脑海中浮现,催促着他走的快一点,再快一点,为他们报仇。
悠扬的笛声从他们身后响起,司玉儿吹着玉笛,娇柔的脸上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不甘与怨恨。
在这轻柔和缓的笛声下,桑柏的视线一阵恍惚,空同抓住时机,一把将桑柏打晕,背在背上。
司玉儿放下笛子,白嫩的柔荑上有道道惊心动魄的血痕,几滴鲜血沿着她的掌心缓缓往下滴去,她却浑然不觉。
司玉儿:“此人的修为定在金丹之上,我们加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阿朝(戏装):“想走?没那么容易!”
阿朝冷笑一声,大手一挥,整个戏台瞬间都被漆黑的魔气给包围起来,退无可退。空同身上背着已经陷入昏迷的桑柏,司玉儿又不善御敌,眼下唯一能指望的花无欢也早就被魔气困在了原地,穷途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