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弟越来越厉害了,这样就不用担心吃亏了。
云姬看着他手中的魂珠,呼吸都是一滞,里面的人曾和她朝夕相处,那种熟悉的气息她是不可能记错的。
短短的时间内,大喜大悲经历了太多次,云姬很快便平静了下来,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冷静。
云姬:“你想要什么?”
费了这么大劲,又舍得用如此珍贵的魂珠,不可能没有所求。
闻人默不言,纸扇在魂珠上划过,一个青烟从珠子中袅袅升起,逐渐凝结成一个人形,长身玉立,面冠如玉,一双桃花眼瞧人的时候似乎总带着几分笑意,此刻却是有些愣神,与云姬遥遥相望,似有些不可置信。
那一身红色的嫁衣热烈如火,在这绿草茸茸之上燃烧着,衣服上绣满了合欢花,在风中轻轻摇曳,眉眼如画,眼睛失神的看着他,眼泪就这么夺眶而出,两行清泪沿着脸颊缓缓流下,被泪水模糊了眼睛却还是不肯眨一下,生怕眼前的只是幻象,眨眼间便会如泡沫般破灭。
段凌:“云柔……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第二百零二章 再见到你真好
他的声音跨越了千山万水,穿过千载光阴,在最后一刻终于来到了她的面前。
云姬恍惚间忆起,自己的本名原就是云柔,忘了何时开始别人称呼她为云姬,这么多年来无人再度提起那个名字,连她自己都快忘了,此刻段凌这么叫她,一时间竟生出了恍然隔世的感觉,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
他们该正在山野之间,云山雾绕,脚边是流淌的云雾,耳畔该是百灵鸟清脆的啼鸣,他应该站在身边,指尖捻着花为她簪在鬓间,谈笑间一如往昔。而不是在这万年不变,弄虚作假的幻境中,段凌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但透明的手指却从她的脸边徒劳穿过,阴阳两隔,即便再见,亦不能相碰。
云姬想他应该是想给自己擦眼泪吧,以前她哭的时候段凌就会这么沉默着站在她面前,把她脸上的泪珠一滴一滴的拭去,直到她把眼泪哭干,再也哭不出来以后,才能发现他的眼眶也是红的。
这些都是一些很小的事情,云姬一直以为这么长的时间,早该将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忘却,但现在却发现,这些记忆一直都在,只是她不愿意想起罢了。
云姬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睛也是红的,显得眸子愈发黑润,她抬起手虚握住段凌的手腕,手中空无一物,只有冰凉的空气,她幻想着他的温度,隔着温热的皮肤,脉搏有力的跳动。
云姬:“回来就好。”
万千言语哽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了这一句。
萦绕在心头千百年的怨恨,如今全都烟消云散,连问的兴致都没有,只是想在最后的时间还能再见到他,已经是上天眷顾。
段凌:“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
段凌张开双臂,想抱住她,却又想到现在自己不过是缕残魂,连碰触都做不到,拥抱都是奢侈。
云姬摇摇头,轻声道。
云姬:“是谁做的?”
是谁杀了你,让你和我阴阳相隔。
段凌:“记不清了。”
那时他离开长守,是因为感应到一位曾救过自己一命的前辈遇到了麻烦,他本可装着没发现,但因果加身,这段因果不了,他怕天道会记在自己身上,连累云柔,于是便和云柔说了声,定了回来的时间,离开长守后便打听到前辈所在,了却这段因果后,返回的路上还做了一只凤钗,他们已经说好,回去的那日是个黄道吉日,便在那一日完婚。
嫁衣是云柔亲手缝的,只是云柔不让他看,他也只看见过背后那只昂首啼鸣的彩凤,便按照它的形状做出了手上的凤钗,想着云柔戴上一定好看。
回去的路途感觉比出来时还要遥远,段凌想肯定是因为自己思念之切,所以才觉得路途漫长。
他不停的想象着云柔穿着嫁衣该是如何的娇媚动人,到时候他把凤钗亲手为她戴上,云柔该会高兴的,她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了。
段凌这么想着,忍不住露出了笑,脚步也加快了许多。等到胸口一痛,温热的液体流出来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低头看去,银色的剑刃从他的胸口穿过,寒光冷冽,沾着点点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他大半的衣袍。
他之前便受了伤,再加上这几日昼夜不停的奔波,一瞬间所有的疲惫都从身体的各个地方跑出来,四肢重的像是灌了铅,抬都抬不起来,连回头看看对方是谁的力气都没有。
那人似乎附在耳畔说了什么,但段凌听不清,所有的声音和景象忽远忽近,喧闹的揉碎在一起,只有手中的凤钗是唯一的亮色,有一滴血溅在了凤喙之上,仿佛凤凰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