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冬只一侧身,就听见左三的声音嘶吼道:“别动,我没什么耐心。”
左三的另一只手里仍然拽着引线,引线的端口和打火机一并握在手掌里,相差不过厘毫。
“韩风鸣,把他绑起来。”左三的下巴挑了挑,示意了一下。
韩风鸣攥紧了拳,胸膛起伏着:“你不要得寸进尺。”
左三沉默了一会儿,转向白冬:“他们姓韩的真是什么时候都低不下那高贵的头。”
随着一声嗤笑,从门外进来几个五大三粗的人,冲着左三点了点头。
韩夏坐在办公室里忙了一整天,饭都没顾上吃,身上有了少见的倦色。
他将双臂抵在桌面上,把头埋进了臂弯里。他觉得有些心慌,可能是和没有吃饭有关。他抬起头搓了搓脸,看着平板上股市停盘时全部的亏跌,叹出一口气。
从东下建立到现在,这次的亏损是程度最深的一次,一天之内损失了几十个亿,甚至有客户说要解约。
外面下起了雨,北方的秋雨越来越大越来越狠,就像绵密的鼓点砸在人心里,叫人喘不上气。
韩夏拎上外套,坐着电梯到了底下停车场。
他觉得步子有些重,回神的时候人就已经站在了车前,手机在裤兜里振动起来,他抚了下额头,摸出手机点了接听。
林海铭急躁的声音响起来:“韩夏!出事了!”
韩夏去拉车门的动作一顿,呼吸都顿了一瞬:“怎么了。”
“左三儿从左家跑出去了!白冬给我发了条消息,说左三在别墅里,身上有炸药和匕首,另外还有几个人。”
韩夏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冷透了,心脏极速地下坠,额角瞬间就冒了冷汗。他的手一抖,忙拉开车门上了车:“你先报警,我现在开车过去。”
“你注意点。”
韩夏没再说话,因为手机再一次振动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赫然是左三。
他的喉结滚动一圈,挂了林海铭的电话点了接听。
“韩少,你应该知道我在哪儿了,你现在过来,我只想看见你一个人。”
韩夏咬牙道:“好,我劝你好自为之。”
说完电话便被挂断了,韩夏一脚油门踩下,汽车飞快地冲了出去。
人人都说歹徒可怕,但亡命徒才是真的可怕,因为他们的结局早就注定,在公安的通缉令里,在写满疮痍的法律条款上,所以他们不计后果,不论再做什么,或者不做,都不过是个死罢了。
韩夏握着方向盘的手出了一层薄汗,又踩了一脚油门,银色的车身穿梭在车流里,甩下身后的一片喇叭声。
左三儿最恨的无非就是他,但他想不明白左三儿为什么会知道白冬在哪儿,他那处别墅向来都不让外人知道。
左家的消息灵敏地就好像在他身上安装了监听器。
监听器。
韩夏的瞳孔压低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白冬说过有人想要去偷他的电脑,当时他觉得是左家的人想拿走犯罪证据,但现在想来,左家不知道那些证据有没有备份,就算偷到手也毫无用处。
那么当初潜入酒店的人,目的就变了,如果只是为了接触到白冬的电脑呢?那么白冬的电脑上就一定被动了什么手脚。
消息的频繁泄露全和白冬有关,根源很有可能不是白冬,而是白冬的那台笔记本电脑,上面已经被安装了监听器。
韩夏深吸了一口气,他用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要冷静,但现实是在那栋别墅里,他最在乎的两个人和炸药在一起,还有几个不要命的疯子。
到了别墅的时候,大门是敞开的,保姆和园艺姑娘都缩在墙角打着颤,一旁的保安受了伤,几个人看见韩夏,面色都是惊惧交加。
韩夏攥了攥拳,走进了别墅。
别墅的门旁有一个壮汉,像是在等他,在他迈进别墅后就合住了门。
韩夏看着别墅里的景象顿住了脚步。
地上有血,不知道是谁的,韩风鸣被一个人摁在沙发上,脚边是一管土制炸药。
左三从角落里走出来,韩夏才看清那人手臂上的引线,以及被血水染尽的双手。
韩夏抽了口气,他没看见白冬。
“你恨的是我,绑他们做什么。”
左三笑了笑,眼球上拉满了血丝,看着韩夏的眼神里盛满了浓厚的恨意,好像恨不得要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而原本因为瘦削而外突的颧骨又显出几分恐怖。
“我哥现在还在看守所里,不是拜你所赐?”左三慢慢地走近沙发,沾了血的手拽住了韩风鸣的头发。
“你不是疼你这个弟弟么?我也想让你尝尝兄弟分别是什么感觉。”
“左文华他不贪污会走到这一步?!”韩风鸣的声音嘶哑着回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