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青霜低着头不敢去看苗三娘,耳朵上的红色已经漫到了脸颊:“我们只是临时做一下夫妻的,那些事就免了罢。”苗三娘贴近她,冯青霜往后退了一步,苗三娘突然便抹起眼泪来:“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你一点都不曾想与我做夫妻,先前答应我,也只是骗我哄我。”
冯青霜抬起手来去擦她的眼泪,苗三娘避了开去,冯青霜抬着手,凑过去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我没有骗你,我说了做夫妻就是做夫妻,你看我都把钱给你了。”
苗三娘哭得越发委屈:“我要你的钱做什么?我要的是你的人。”
冯青霜听着,羞得开不了口,却见苗三娘哭得停不下来,只得艰难开口:“做夫妻也不一定非要有夫妻之实的,我和山宝就没有。”冯山宝是冯青霜已故的丈夫。
苗三娘一听便知,依旧没有停下哭泣的意思:“你和他哪儿是没有,是来不及有他就死了,你这是在咒我死吗?”冯青霜又是无奈又是心疼:“我不曾和他有过什么,我都不知这夫妻之实到底是如何的,你要我如何跟你……”
苗三娘虽然也不曾和那短命丈夫有过什么,可她成亲前,家里还是装模作样派了人来教的:“你成亲前,没人教吗?”冯青霜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我又没娘,谁教我这个?我爹只说都听山宝的就好。”
苗三娘一听,来了精神:“那你都听我的呗。”冯青霜直觉这是一个大陷阱,若是自己答应了,恐怕会同那落入虎穴的羊,连连摇头:“别的都能应你,这个不行。”
苗三娘见她态度坚决,心知再哭下去恐怕也只是适得其反,只得渐渐歇了哭声:“看在咱们才成亲的份上,我就饶了你,等以后时日长了,咱们还是要做真夫妻的。”
苗三娘已经让了步,冯青霜也不好再拒绝,她再说,苗三娘定又会哭个不停,只得点头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咱们先把日子过好了。”
两个人就如冯青霜说的那样,一步一步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地里的活虽然都由冯青霜在做,但苗三娘只要有空都会跟着去地里,给冯青霜递茶水,给冯青霜擦汗,还会摘野花,将屋里的花换掉。冯青霜觉着,明明是一样的生活,可是加了个苗三娘,却又什么都不一样了。
吃了苗三娘做的豆腐,村里人对苗三娘也没有先前那么带有偏见,虽说见着依旧不如对冯青霜那般热络,可也少了许多背后的风凉话。冯青霜依旧像以前那般热心,村里不少妇人都来找她帮忙,冯青霜跟苗三娘说一声便去,苗三娘倒是想拦,但知晓是拦不住的。再说,她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冯青霜吗?
冯青霜还抱了一只小猫回来,都因为家里要存豆子,怕被老鼠坏了,便先请一只猫护卫来看着。家里有鸡有狗有驴还有猫,也是十分热闹。
驴也越来越壮实,拉起磨来也轻松了起来,冯青霜便也用它挑水去地里,又省了不少事。虽然事情好像多了不少,冯青霜却觉着越来越轻松了。看着豆子长势不错,冯青霜便提出,要去镇上开间豆腐铺的想法。
苗三娘兴许是怕自己做不好,连累冯青霜辛苦多日攒下的钱,便道:“开铺子还太快了些,我们不如去集市租个摊位,每日去那儿卖,比铺子便宜,卖不出也没那么心疼。”
冯青霜本想说,苗三娘的手艺这般好,铺子生意定是会红火,但怕苗三娘会因此负重太多,便应了。冯青霜动作很快,在镇上的集市,租了个位置不错的摊位,还买了一辆车,可以套在驴身上,每天早上拉豆腐来镇上卖。
这驴真是劳苦命,既要磨豆子又要运豆腐。可是路并不是那么平坦,苗三娘还是担心路上会把豆腐撞碎了。冯青霜便想了个法子,将豆腐放在纱布上,“养”在水上,有了水,虽然依旧晃荡,但豆腐却牢固了许多。
苗三娘眼里满是星光:“阿霜,你好厉害呀!若是你去念书,定是能考个举人回来。”冯青霜笑着,戳了戳她的脑门:“可惜呀,你这辈子都当不了举人夫人了。”
冯青霜找了块板子,本是想请去隔壁村请秀才写两个字,可苗三娘竟说她会写。冯青霜想起她的身世,虽然是个没人管的小姐,但也是小姐,恐怕是有人教她写字的,便去借来笔墨。
苗三娘确实会写几个字,也不多,豆腐恰好在其中,她拿起笔,思量许久才开始动手,一笔一划,一板一眼,终于将字写在了木板上。
冯青霜不识字,只看着她板正的字,夸赞道:“写得真好看,三娘你真厉害。”苗三娘哪儿会不知自己的水准,但她乐意被冯青霜这般夸赞,只甜甜笑着:“家里没安排我念书,但我偷偷去听过,也偷偷学过几个字,这都是我自己在地上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