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原书未曾提及的内情。
那时的原身已经状若疯癫、痴傻不认人。
欧阳意猜,江家认为被拐过的女人已经不清白,欧阳父又是个爱面子的,与其等别人上门退婚,不如自己主动提出来,至少两家的情面还能保全。
原身惊惧成疾,等她身体康复后,立马举家迁徙到长安。
得知失忆的真相后不是没调查被拐之事,可惜她官微力薄,疏议司这边走不开,没办法实地取证,能找到的线索极其有限。
再者说,时间过去这么久,很多痕迹都灭失了。
久推官破案无数,谁能想到,自己受害的案子却成了悬案。
想到这里欧阳意不由苦笑,回过神,却见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夫君?”
欧阳意惊喜。
梁柏却怔了怔。
他抖了抖手中的披风,为欧阳意系上。
“我本来去疏议司等你,听说你们出城办案了。这家茶楼的糕点是你喜欢吃的,我便猜你会来此落脚。”
“夫君是特地来……”
“下雪了。”
担心她着凉,欧阳意心中一暖。
梁柏眼底有很明显的乌青,欧阳意算都能算出来他每日睡眠大概只有三四个小时,铁打的也熬不住啊。
父母进城的事,只是几天前跟他提了一嘴,没想让他来。
“你们梁大将军管理严厉,你偷跑出来会不会……”
欧阳意沉吟了一下,似在找合适的词汇,“会不会被罚?”比如军法处置啥的,毕竟割头狂魔可不是好糊弄。
梁柏听了这话表情有瞬间凝固。
欧阳意也瞧见他的脸有些僵……就说嘛,那个梁大将军个无敌又无情的“反派”。
想着就推开他的手催他走,“快回去快回去。”
梁柏无语,解释道:“不至于,我已告了半天假。”末了又忍不住问,“怎么,你觉得大将军不近人情?莫非你见过他?”
欧阳意嘴角抽抽,心说“大兄弟啊你真是身在庐山中”。
“我区区一介小推官,是没见过你们奉宸卫大将军,但朝野都传,那个梁柏人面兽心,长了张英俊好看的脸,心却是黑的,杀人不眨眼,听说还嗜好剥人皮喝人血!”
梁柏:……
见丈夫面露不愉,欧阳意忙捂嘴停了话头,改道:“怪我怪我,梁大将军是你的上峰,我不该这样说,你跟他比起来好太多了!反正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千万别太掺和他的事!”
梁柏:“……多谢夫人提醒。”
心中却道:不对啊,奉宸卫最近不是口碑逆转了吗?
从“杀人不眨眼”变成“做好事不留名”的那种。
太后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今时不同往日。
为了这点口碑,他每次上朝遇到搭讪的,不管认不认识对方,都能客客气气应付几句。虽说还没到令人如沐春风的地步,但也不是昔日冷酷无情的形象了啊!
为什么她不知道?
疏议司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那条紫红色披风真的很衬她雪白皮肤,她买茶点,低头付账,用余光看了一眼正发呆的梁柏,自己也偷笑了下,她丈夫还是憨憨的样子可爱!
没等多久,欧阳意父母到了。
拉了两马车年货,把老家的仆人也全带来。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过年的氛围感拉满了。
马车上下来一对两鬓微白的夫妇。
“娘亲!”
欧阳意大老远地扑进母亲怀里,“我好想娘亲啊。”
古代父母和现代父母都长得七八分相似,都是知识分子家庭,都是独生女,都把她当掌上明珠那样疼爱。
欧阳意早已将他们当作自己的父母,这一声声“娘亲”发自肺腑。
梁柏陪在身旁,一一问好。
“好孩子,娘也想你得紧。”
望着女儿飞奔而来的画面,不知怎么地,视野中的身影和脑海中的重叠了起来。
十年前,她得到消息,带着人,灰头土脸地翻过一座座山,终于在又穷又破的土屋前,看见熟悉的面庞,灰扑扑的,穿着浑身破烂,几乎像个乞丐,披头散发地蹲在门前,啃着块硬邦邦的窝窝头。
她目光呆滞,但在看到母亲那刻,几乎下意识地起身,冲她飞奔来,嘴里发着“啊啊”的声音。
康素君的内心当即崩溃。
那可是她从小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呵护大的孩子,是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的心肝啊……
不知什么时候视野模糊了,康素君眼泪夺眶而出。
欧阳意受到感染,鼻子也酸酸的。
“大街上哭得泪汪汪,啧,”欧阳澄嫌丢人,“好了好了,这不是来团圆的嘛,又不是分离,哭什么。你也是,多大岁数了……”
“岁数大怎么了。”康素君板着脸顶丈夫,“我多大岁数都是孩子娘!你要是能生,这娘你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