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建华看了看时间门,两点五十分。
芃芃怎么还没回来?
罗建华看了看那两碗面,担心放久了面会坨。
他又想,或许芃芃在楼下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那,就再等等吧。
等待的过程……度秒如年。
罗建华的目光时不时落在那两碗面上。
他那原本喜悦的心情,渐渐变得有些委屈。
这两碗面的品相那么好,芃芃怎么就不能及时下班回来,吃上他做的面呢?明明说好了她两点半会回来的。
时间门慢慢滑到了三点半。
两碗面条已经冷完了。
罗建华等不下去,匆匆下了楼。
去一楼找人问了,才知道芃芃上午就带着员工去跟蔬菜商谈供货生意去了,依照以往的经验,估计要到下午五六点才能回来。
罗建华垂头丧气地上了楼。
看到那两碗面,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芃芃到底在搞什么!明明说好了两点半就回来的,可她却在上午就已经出差了……
她到底是不是在故意耍他的啊?
突然,心里有道小小的声音轻轻说道:罗建华,当你一次又一次抛下芃芃去找谭春雨的时候,芃芃的心情,是不是就像你现在体会到的一样?
罗建华呆若木鸡。
煮面的时候有多期待、多愉快;等待的时候多郁闷、多难受;知道自己等不到的时候有多失望、多怨恨;知道自己不被重视的时候又有多么不甘……
竟然让他在一碗面上有了深刻的体会。
他体会到过去多年来,芃芃一再的失望……
再想想他那欠揍的无所谓,理所当然的要求芃芃理解、并且接受他随时随地为了谭春雨而离开……
罗建华开始了深呼吸。
他真的错得好离谱!
芃芃这么好的女人,还如此深情地爱着他,他怎么可以那样辜负她?
罗建华捶了捶自己隐隐作痛的心口,发誓等芃芃原谅了他以后,他一定要好好对待她!好好和她过日子。
他叹了口气,端过一碗已经完全冷掉的面条吃了起来。
面条冷却后吸足了汤汁,膨胀了起来,口感软塌塌的,有股面腥儿,并不是很好吃。
罗建华想起了八零年当他和芃芃准备在黑鹤洲新居过年的时候,他一声不吭留了张纸条就抛下芃芃离开了……
芃芃做了什么年夜饭?
她是怎么过的年?
她是否也是怀着这样沮丧又难过的心情,度秒如年的期待着他能尽快赶回去?
而他呢?
那一年他跑来深城找到谭春雨时,已经是大年初一的清早。
谭春雨不在住处。
他一直蹲到晚上十点多,谭春雨才回到了出租屋。
谭春雨见了他,特别惊讶,也特别高兴。她告诉他,当时她钱包证件被扒,情绪糟糕到了极点,又无人倾诉,就给他写了一封信过去。
但后来,她已经托人办好了证件……
罗建华点点头,又问谭春雨,昨天除夕,她去哪儿了?怎么今天晚上才回?
谭春雨吱吱唔唔。
罗建华因为忧心谭春雨,以最快的速度从黑鹤洲赶到深城,已经两天两夜粒米未沾、滴水未进。他捂着生疼的胃,软软倒在了谭春雨的出租屋门前。
醒来时,罗建华独自一人呆在医院里打点滴。
他患上了急性胃炎。
护士告诉他,是一男一女把他送来的。
罗建华愣住。
他仔细向护士打听那一男一女的外表和衣着,确认女的应该就是谭春雨,男的却是一个衣品不俗的男子,开着豪车还说一口白话,看车牌应该是个港商老板。
两天以后,谭春雨来医院看望罗建华时,拎了两盒应该是从酒店里打包来的饭菜。
是油腻腻重油盐还很辣的水煮肉片。
罗建华根本吃不了。
他诈谭春雨,“护士说那天是你和你男朋友送我来的医院。”
谭春雨落落大方地说道:“对啊!”
在那一刻,罗建华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一样。
他一收到她的信就千里迢迢地赶来看她,结果她——
所以?
他心里难受极了。
他想马上回去。
但病还没治好,医生不同意他出院。他在医院里住了十来天,总算可以出院了,这才急急地办了出院手续,打算回去。
谭春雨和她的港商男朋友过来接他出院。
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秃顶肥矮老头,脖子上挂着三四条狗链那么粗的金项链,十根胡萝卜似的手指上戴了十个金戒指……
可那会儿的谭春雨才三十出头。
罗建华看向她的眼神,复杂而又无语。
谭春雨却很坦然。
她笑嘻嘻地要她男朋友请罗建华吃饭,罗建华推辞,但那老头儿特别热情,他推不掉只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