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由着我打量,开口道:“黎海生,是吧?”
我没理他,仔细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可疑人物,忽然想起来这是谁了:“哟,你是杨辰那边的人?”我见过他,之前在小巷里堵纪从云的,就有他一个。
“杨辰是我们这边的人。”他纠正道。
我早听说他们有些学生在学校分些圈子,简单来说,就是闲的没事干,所以总是组团没事找事。如此说来,之前韩奈提醒过我,杨辰去接触的就应当是这一帮人,当时他怎么说的来着?圈人?
真是无聊。
我看着眼前这个瘦麻杆,没什么兴趣,点了点头转身要从他旁边走,余光瞥见他伸出一条腿要绊我,冷哼一声,迈腿的方向一变,对着他的脚狠狠踩下去。
他叫起来,对着我骂道:“你他妈的,给我等着!”
我踩下一脚已经解气,不想跟他在这种没人的地方动手,撒腿就跑。
我跑到教学楼里,本来打算直接回班上,走到楼道口脚步一停,扭头又去了韩奈他们班,扒在门框上喊了一声:“韩奈!”
韩奈本来是趴在桌子上的,被我这么一喊给吵醒了,揉着眼睛过来,问我什么事。
我勾着嘴角心想,这小子上午逃了训练,原来就是为了睡觉,简直比我还懒了。
“今天晚上有空没有?”我问他。
“有啊……”韩奈哈欠打了一半,顿了下来,“诶?你不跟你的柏川哥哥回家了?”他将“柏川哥哥”四个字念得千回百转,生怕我听得不够清楚。
他们这群人老爱揶揄顾柏川,原因很简单,互相看不对眼,要不是我夹在中间,他们的人生必定是毫无交集的平行线。
“滚。”我骂道,“他们今天有数学兴趣小组吧,谁知道,反正你要是有空,就让牛佰万来我们学校接咱们去他们那边玩会呗。”
“嚯,我们海生好大的面子,还让人家万哥来接你?”
我轻咳了一声:“我刚才碰到杨辰找的那帮高中生了,我怕他们晚上放学找事,我这才跟我们班主任打得关系不错,不想又打架给她添堵……到底行不行啊?”我抓在韩奈的袖子上晃了晃。
韩奈“噫”地叫着,将自己的袖子从我手里抽出来:“行行行,黎海生,我跟你说,你少这么恶心我。”
第30章 68-69
确实让我猜中了,那天放学的时候,我在走廊的柜子前面收拾书包,忽然就被人从背后狠狠撞了一下,我的手背磕在柜子门的金属角上,还没来得及从疼痛里恢复,扭头就见杨辰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贱兮兮地笑。
我冲他比了个中指,外加一个“傻逼”的口型。
陈敏同志常常对自己的“教育方式”充满自信,其中最重要一条是因为她总认为小孩就得打,不打就会被惯坏了。我在挨打的时候认为她是错的,可又在每次看到杨辰的时候觉得她还挺有道理——杨辰是个被父母惯出来的傻逼,每天穿着他那双骚包的银河喷招摇过市。
我盯着他跑开的背影,看他故意卷起的裤腿下面那双银河喷,冷笑起来。
书包往身后一甩,跑去走廊另一头找韩奈,见他给我比划了一个OK的手型,心彻底放回肚子里。
冬去春来,白昼愈发的长,等我踏出校门的时候,夕阳还未落入地平线,韩奈走在我旁边叨叨“顾柏川一会要自己回家了”“连体婴终于分家了”“可喜可贺”云云,我懒得理他,一路手揣在兜里大步流星地走。
今天中午那个高中部的“瘦麻杆”找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肯定是他们要有所动作了——能跟杨辰混在一起的,在我看来都是没什么耐心的二百五,熬过寒假,他们必定要找过来的。
可就像是韩奈说的,他们有人,难道我们就没有吗?
在某一个青春期阶段里,本地的中学生拉帮结派时也会分出个“三教九流”,这条鄙视链里就包括职高对普高的碾压。
毕竟在父母老师的口中,职高的学生总是如洪水猛兽,好像跟他们沾上了就落不到半点好处,那么同样是打混架,普通高中的学生理所当然干不过他们,光从气势上就短了一截。
当然,凭借我跟牛佰万他们的交情来看,我觉得大人们的说法完全是在危言耸听——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到底能有几个胆大包天的去做出那些违法乱纪、惊世骇俗的事情呢?
大部分只是普通少年罢了。
我踢着脚下的石子,数着迈出大门的步子,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
“黎海生!”杨辰一声暴喝如惊雷,扰得地上的麻雀扑闪着翅膀四散飞去,我吊着眼睛看他,手放在兜里没有拿出来,耳机里放的是周杰伦一首《乱舞春秋》,唱到“谁也不服谁”那句词,被我按了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