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禹休息了会,准备抽第四支烟的时候,谢寻意的电话打了进来。贺禹迟疑了会,在想要不要应酬这个贺新年的电话,他理智打算和谢寻意保持距离了。
最终,在电话快挂断的最后几秒,贺禹接起了电话:“喂,尘尘。”
没有贺禹预想的“新年快乐”,电话那头很沉默。
“尘尘?”贺禹怀疑是信号不好,皱眉看了看不知道哪家又燃放起来的烟火。
许久,谢寻意终于在电话里出声,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低沉的哭腔:“贺禹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贺禹很意外,心头一紧,问道:“你怎么了,尘尘?你哭了?”
“哭”这个字让谢寻意不由真的哭了,她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在听到谢寻意哭的那几秒,贺禹感到自己内心有欲望在燃烧,他忽然想起他曾经把谢寻意视为很重要的人,走着走着他渐渐就淡忘了。果然如蒋隆所说,感情等不了,等到最后自己都忘了。感情实质上是要不断去演练的事情,不演不练,人都会忘了自己会爱。贺禹可能打从心底里觉得情感的本质是虚伪的,只是谢寻意哭的时候,他就投入成了一名演员,很认真地难受。
“你要我帮你什么忙,尘尘?”贺禹沉声问道。
“你能不能带我去找孟朝熙?我要是不去,他可能就完了,他刚才给我打电话道别,他说他要杀了他爸爸,然后去自首……”谢寻意的声音颤抖,她感到很害怕甚至恐惧。
贺禹也震惊了,他难以想象说出这种话的孟朝熙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更不能容忍孟朝熙自己要死还这么恐吓谢寻意。
“我求求你帮帮我,贺禹哥,你要是不帮我,就没人帮我了。我,我只能出去找车到南县。”谢寻意见贺禹没说话,心想他肯定不愿意,低泣恳求道。
贺禹回神,很快冷静下来,说道:“你在家等我。”
第三十九章
从榕城市到南县上高速要一两个小时,一路上烟花绽放相随,新的一年已经越来越近。
谢寻意靠在车窗边,出神望着热闹的烟火,她心里越发难过鼻头一直酸酸的。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机,她给孟朝熙发了信息,说自己马上就到南县医院,让他不要冲动。
谢寻意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的家庭可以发生这么大的悲剧,孟朝熙的爸爸把他外婆打伤进了医院,而孟朝熙想杀了自己的爸爸。她想起孟朝熙之前说他父母都是垃圾,原来是真的。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谢寻意无法想象孟朝熙小时候过着怎样悲惨的生活。她从小总是听身边的人说现在生活越来越好了,她以为大家都是如此。
贺禹驾着车,他余光看到谢寻意在偷偷擦眼泪,他说道:“尘尘,我带你出来时答应谢叔吴阿姨晚点就送你回去,我们到医院看了情况就走。你留在那也帮不上忙。”
谢寻意听着咬了咬唇,轻声问道:“要是季奶奶死了怎么办,贺禹哥?”
贺禹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那也是你朋友必须要接受的现实。”
巨大的无奈和无力笼罩在谢寻意头上,她从来没有信仰,此刻不由双手紧紧合十,抬眼望着喧闹的天空,祈求上天不要那么残忍。
南县虽然是个县城,但地理位置优越,在两省交界处,这两年发展很好,榕城人一听南县都会想到炒房团大老板,榕城老板多,南县占一半。就这样一个县城,基础设施却很落后,医院不大楼房老旧。
贺禹把车开到门诊大楼,谢寻意就着急下了车跑进去找孟朝熙。贺禹停好车赶到时,看到那对少男少女正紧紧相拥。谢寻意很用力抱住孟朝熙,好像一团火在燃烧,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温暖都给他。而孟朝熙也很用力抱着谢寻意,像是他人生里最后一个拥抱,抱住了最后一丝希望,他悲观颓废暴躁又温柔。
贺禹远远看着,止住了脚步。犹豫许久,他握了握拳走上前一把拉过谢寻意的手,拽她松开拥抱到自己身侧,冷脸对孟朝熙单刀直入:“你外婆现在什么情况?”
孟朝熙看向贺禹,认出了他曾出现在陈月兰家里。在面对贺禹的质问,孟朝熙刚被谢寻意温暖的心,又逐渐变得冰冷麻木,他看到贺禹握着谢寻意的手紧紧护着她,他们才是一个温暖世界里的人,而他的人生是那么残破不堪。
贺禹见孟朝熙紧闭着嘴不开口,他固执冷漠抵触着别人的帮忙,他像一头倔强的困兽,猩红的眼眸只是盯着谢寻意。
而谢寻意根本不怕眼前的这头野兽,她挣开贺禹的手,上前伸手一把捧住孟朝熙的脸,难过着急说道:“朝熙,季奶奶怎么样了?你不要这样,我一定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