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口,他才察觉自己的声音沙哑地一塌糊涂。
天边银月不知何时没了踪影,云层渐起,在夤夜落下一场细密的小雨,浇得廊下花草枝叶乱颤。
凉风习习,尚未吹散混沌的欲.念,腕间一松,碧色发带悄无声息地垂在床沿,荡漾起轻柔的光影。
玉臂攀上脖颈,雪青色祥云纹锦被凌乱铺在床头,她坠于一片柔软之中,雪白的肌肤在夜里也万般分明。
“换你来了……”
他僵了僵,心口如添一把烈火,点燃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他在她的煽动中,握上那柔软脆弱的纤纤玉腕,稍一用力,便感受到了直冲云霄的快意。
叫他想起去年客船上饮下那杯茶水后的反应。
那时有两难抉择动摇人心无所谓情.爱,如今却是不由自主地被她牵引。
连同身心一并沦陷。
汗珠流淌在暗色的被衾中,手臂撑着她腰侧,嗓音喑哑动人:“要难受的话……记得告诉我。”
宁湘身子轻颤了颤,闭上了眼。
“不难受。”
这是人间极乐,最快活的事,哪里会难受。
虽然净闻法师只有一次经历,尚显青涩,可动作却是温柔至极,在一片湿润泥泞里细细碾磨,让她不由自主地随他而心动。
雨势未见停歇,反而愈发猛烈。
万倾荷塘在数百步之外,珠帘似的砸在莲叶上,惊起蒙蒙一层水雾,声响之大,将帐幔之中所有隐秘缱绻的爱意淹没。
炎夏雨夜,最能安抚人心。
那些焦躁的、惊慌的心绪被填满。
他用了几分力,听见她细细的一声嘤咛。
至此深陷其中,一发不可收拾。
一场风月,惊心动魄。
她几乎要惊叫出声,他好似有所察觉,以唇堵住她的嘴。
她没了反抗的余地。
第一次感受到净闻法师磅礴的气息,山崩地裂般摧毁她的一切。
她欢喜极了,白皙的指尖抚上他的额头,气若幽兰:“净闻法师,你真厉害!”
原本汹涌澎湃的人听见这话,面色微变,尽数泄了气。
他气息粗重,俯在她肩侧,耳根泛上薄红,眼底掠过一丝难堪。
“又胡言……”
宁湘很满意,不顾身上汗水的黏腻,勾住他的脖子,娇声说:“才没有呢,否则我怎么一夜就有了从一?你当真是厉害,更甚从前——”
剩下的话不堪入耳,被他及时红着脸阻止:“你是女子,不能说如此粗俗之语。”
宁湘似笑非笑,“不也勾得你神魂颠倒了?”
要说他素来清冷高洁,不近女色,偏偏被她磨得没了半分脾性,眼睁睁地看着他跌落神坛坠入红尘。
让她乐在其中,又心生愧意。
当初那个初见时纤尘不染、慈悲为怀的净闻法师啊,她肖想了那么久,如今彻彻底底属于她了。
宁湘一时感怀,决定弥补对净闻法师犯下的错。
在他将要起身时,又把他勾了回来。
榻前一片狼藉,风动床帐,她未着寸缕,那双晶莹的眼眸期盼望着他:“要不再来一次吧?”
宣明繁趔趄了下,已被软玉温香占据视野,再顾不得想其他了。
雨声绵绵不息,珠帘轻曳,红烛燃烧至尾,在墙上投下最后一抹缱绻的光影。
第65章
雨声隆隆,梦中不知身在何处。
水滴缓缓从廊檐落下,天光乍现,细腻的晨光铺在青砖之上。
隐约有孩子的哭声传来,宁湘才睁了睁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伸手,摸见一片光滑的胸膛。
想到昨夜的事,睡意散了大半,抬眸果然见宣明繁沉静的睡颜。
宣从一在隔壁哭得厉害,他大约是累极了并未听见声音,她试图起身,又被他下意识勾回去。
宁湘气馁,往他腹下摸了一把,果然感觉他绷紧了身子,微微掀开眼。
漆黑的眸子朦胧慵懒,叫人品出几分深情的意味:“怎么了?”
她从他身上跨过去:“从一在哭呢,我去看看。”
他瞥见她光洁似玉的身子,默默移开目光。
乳母喂奶时宣从一呛了下,一时饿着肚子哭得不成声,曲嬷嬷抱在怀里哄也哄不好。
宁湘听得心肝疼,伸手抱过孩子:“怎么啦这是?”
乳母诚惶诚恐道:“小殿下吃奶时不小心呛了,现在如何也不肯吃了。”
宁湘见乳母神色紧张,温声说:“没事,我哄哄。”
曲嬷嬷道:“娘娘,小殿下开始认人了,还是我来哄吧……”
小从一在母亲香软的怀里呜咽了几声,很快安静下来,懵懂又清澈的眼睛四处探寻。
宁湘搂着孩子欢欢喜喜给曲嬷嬷看:“瞧!这不是没哭了?”
宣明繁从隔壁过来,一袭月白的常服,眉眼间带着几分笑意:“你是孩子的娘,他自然最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