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又双叒叕打了个喷嚏。
事实上,自从后土证道成功之后,祂的喷嚏就没停过。此时奄奄一息地拉着一气的衣角,以一种颇为沉痛的语气说道:“一气,我好像又搞疯了一个人诶。”
“哦,恭喜。”一气微微颔首,丝毫不想探究又是谁起了反抗天道强权统治的念头。
太初:“我能不能..”
“不能。”道祖想也不想,冷酷无情地拒绝了祂。
太初不甘心地探头探脑:“可是可是,我们天道培训指南上写了,被骂是成功的一半,功成名就的天道背后少不了累累的尸骨..”
一气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把书拿来我烧了。”
太初大惊,连奄奄一息也不装了,刷的一下躲出数米之外。见一气没有追来的打算,又试探着转了两圈,落在后土身前。
后土微微抬首,看着落到她身前的造化玉碟,试探道:“天道?”
“是极是极。”太初笑眯眯地端详着她,越看越是满意。
果然,天道的眼光永远不会错,洪荒最大资本家绝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热爱工作也热爱祂(?)的打工人。
想了想,祂又从数据库里找了找,摸出两本书来,一本写着《母猪的产后护理》,另一本写着《摩托车维修工艺》。
太初沉默了一会儿,悄悄把一本书丢了回去。
“送给我吗?”后土微怔,伸手接过之后又愣了一愣,随即若无其事地抬头道了一声谢,“后土定会认真读完此书。”
太初镇定地点了点头:“好说好说。”
祂安稳地回到了一气身边,尤其注意没有经过元始他恶尸,女娲她化身,还有准提本提旁边。
自由诚可贵,安全价更高。若为作死故,两者皆可抛——
在洪荒走向更好的未来之前,祂定然是要,继续努力的。
*
一边是风云变幻的巫妖之争,一边是笼罩着归墟境内的无边幻境。
通天闭着眼,薄唇紧抿,眉宇间落了一层淡淡的雪。雪色轻轻勾勒着他的眉眼,与灼灼燃烧着的红衣相衬,颇有三分艳绝。
因着无人拂拭的雪,他似乎颇有几分狼狈。
只是无人会忽视他身旁的剑。犹带寒芒,出则惊世。
他眉头紧锁,似有几分难以置信,却不知是出于幻境中浮黎了然的目光,还是……那句作为玉清道出的,对他们大道的肯定。
青年的一缕心神被幻境牵引着,愈发管不上这边丝丝缕缕,仿佛无孔不入的雪。只下意识揽着玉宸,将她护在胸前。
少女的发间也落了淡淡的雪,乌黑的发,绯色的裙,眼眸闭合,始终在无边的梦境中挣扎不息。
魔道的目光静静地落在两人身上,似嘲讽又恍然,轻轻叹上一声:“何苦呢?为了所谓的大道,折身弃节,入此虚无之境挣扎。一线生机不可得,分明错在洪荒,错在众生。他们既向往长生,又藏着贪欲,为一己之私苦苦挣扎,如何能甘之如饴,为大道争命?”
“天真。”祂讽刺地笑了一声,倏忽扬起风雪,向着二人袭来。
幻境之中,猫猫突然往玉宸怀中一倒,被少女慌张地接住。
幻境之外,通天垂首低眉,倏地拔剑而起。
风雪交加之间,独他眉上携清风,含悲悯,不问苍生鬼神,但求天地清安。以及……护一人长乐。
玉宸颤着手去探猫猫的动静,眼中情绪剧烈波动,生生染上几分刻骨的杀意。她低头注视着自己的身躯,毫不犹豫地冲击起限制她法力的屏障。
浮黎呵斥一声:“玉宸。”
少女抬头看他,分外冷静:“哥哥,我不会死。我答应你了,就绝不会轻易去死。但是,我要回去看一眼,哪怕,是一眼。”
她扣着自己的心脉,闭上眼,一点点感受着心脏跳动的频率。深陷于幻境之中,灵魂与躯壳相分离的她,心跳一直都比平时慢上几分。如此昏昏沉沉,杳不知时光飞逝。
可是,思维会欺骗她,眼睛会欺骗她,那一分一秒被拨慢了的心跳,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
她仍在睡梦之中。一个梦境套着一环梦境,每一重都是陷阱,每一步都踩在悬崖边上,于刀尖铁链下起舞。
好在,玉宸的哥哥是真的,还好是真的,否则她必会犯下大错;
玉宸的猫猫也是真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变成如今模样,但玉宸,绝不会认错他。
她不能失去她在此世间的每一分真实,就算是饮鸩止渴,也想在沉沦与无望中抓住那一双手。她仍然……贪恋着光明,永无止境的光明。
她的光明!
冰雪化为利刃割破了她的肌肤,那血从面颊上滚下,泛着凄艳的光泽,仿佛也是一滴坠下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