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清侧躺在床上, 烦躁地翻了个身, 天花板上还有没清扫干净的蛛网, 摇摇欲坠。
她慢慢吞吞眨了几下眼睛,最后又紧紧闭上。
楼下不知道哪里来的流浪狗三更半夜地叫了起来, 林羡清刚搬过去的那几天都没怎么睡好。
她把清扫出来的石榴花都装进了一个大袋子里,扔到了楼下的垃圾箱, 刚把手洗干净, 就接到了王可心的电话。
她说她的一个在市里上高中的表弟要去看心理医生,问她能不能一起带人去。
王可心不是本地人, 北方移居过来的, 在这儿没待多久, 还不怎么熟悉。
林羡清有点关心地问:“你表弟什么问题啊,很严重吗?”
电话那头叹了口气, “高三生,在家经常跟他爸妈吵架,家都快砸没了, 他爸妈觉得是孩子心理有点问题, 非让我带人去看看。”王可心还在车上, 鸣笛声一阵接着一阵, “我看家长也有问题, 之前总对我那个表弟恶狠狠的, 昨天孩子闹上吊, 这下才慌了神。”
林羡清高中一直跟林老爷呆在一块儿,林老爷对她宽容得不行,只要老师不给他打小报告,林老爷从来不过问她在学校的事儿,她还算乐得清闲。
高三确实压力会大,情绪不好是正常的,但是闹到上吊,绝对有他父母的责任。
林羡清其实也不怎么了解哪个地方的心理医生好,她只能四下打听了一下,市中心有个所里的医生资格很老,而且周末会有免费咨询时间,林羡清就想着先去试试看,如果聊得不好的话大不了再换。
那地方挺远的,林羡清跟王可心会合后又转了好几路公交车才到地方。
一路上王可心的表弟都没吭过声,口罩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还带了个大绒线帽子,整个头都被包得紧紧的。
林羡清从包里找了几包牛肉干出来递给他,小孩儿脾气很大,鞭着手不说话。
“吃了吗他?”林羡清给王可心发消息。
王可心也没什么办法,“他昨天上午闹的,被他爸妈救下来了,从昨天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怎么说都不听。”
公交车到站后,三个人一起下了车,林羡清先到前台问:“李慧医生现在有空吗?”
前台点点头,给她指路:“二楼左拐第一个就是,现在应该是闲着的。”
一行人上了楼,林羡清看见门上挂了个牌子,写着“进前请敲门”。
因为是专门的心理咨询所,楼道的墙上都是各种各样的标语,还有一些很温暖积极的插图。
林羡清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说:“进来。”
因为这种咨询一般都是很私密的,林羡清和王可心都不能跟着进,两人得在外面等着,林羡清觉得口渴,跟王可心打了招呼:“我下楼买瓶水。”
一楼好像也是用来咨询的,但是一般都是常来的老客户,一楼的心理医生一般资历都很老,要价也高得离谱。
林羡清在自动贩卖机旁边看见一块牌子,大多是讲一下医生得过的证书,资历有多深之类的,那些医生看起来都很慈眉善目的,怪不得会让人有亲昵感。
从贩卖机里掉下一瓶水,不知道是不是挡板松动的原因,那瓶水直接滚了出来,林羡清跟着追了一段。
她弯下身子捡矿泉水,左边的门倏忽间被拉开,里面穿白大褂的医生的医生嗓音很轻缓:“祝您快乐。”
拉开门的青年双手揣在兜里,嗓音含混:“嗯,再见。”
林羡清捏着矿泉水瓶的动作一顿。
她起身,歪头看向他,房间里的窗户开着,日光洋洋洒洒地落在他肩颈,温郁很轻地抬眸,视线交缠。
仅仅一瞬,他立马错开眼。
旁边的医生问:“怎么,认识?”
温郁微微侧身,“不认识。”
林羡清盯了他几秒,然后用两只手捏住瓶身,低着眸子转身就走。
在她背过身子以后,医生指了指他领口,做了口型:“它在闪。”
温郁怔了一秒,两指捏住领口的窃听器,往衣领里藏了下,声音很轻:“抱歉,麻烦你了。”
医生笑笑,“没事儿,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给你开药。”
“有时候我能做到的事也很有限,你要找到‘你的钥匙’。”
温郁抿了下唇,没说话,他左手捏了下兜里的东西,几根红线从口袋里翻出来,又被他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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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羡清上楼后,坐在大门口的板凳上,闷头喝了半瓶水。
王可心讶异地看着她,“你渴成这样吗?”
林羡清拧了瓶盖,“有点。”
旁边的房门被打开,王可心的表弟从里面红着眼睛出来,他使劲儿揉了一把眼睛,又把口罩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