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看似平常,却让江现离心中一动,心脏忽上忽下地不安分跳动,这句话莫名觉得熟悉。
“你去睡吧。”江现离垂眼,目光落在对方秀气的鼻尖,又缓缓挪动到唇下的小痣,静默片刻才说:“你身子不好,今日淋了雨受了惊,好好休息才重要,别客气。”
周禾闻言点点头,自己胆子不大小身板他也不好,一不留神就要得风寒,到时看病吃药又要花银子,还是不纠结了,就听江大哥的话吧。
他慢吞吞地挪到垫子上,蜷着身子阖上了眼,江现离又添了一把柴火,坐得离他近了些。
山洞里不时卷进几缕寒风带着丝丝雨星,周禾睡得不安稳,模模糊糊的呓语,腰背绷得紧紧的,身子不自觉地缩成一团。
江现离看了一会儿试探地伸出大手拍了拍周禾的肩膀,果然呓语声渐渐消失了,他深呼一口气,把自己的外衣搭在了他的身上。
“别害怕,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禾:“我好粗心,我是个不称职的爹爹。”
江现离:“没事,我细心,以后我当爹!”
第16章
山中天气多变,夜里电闪雷鸣雨花四渐,清晨云层散去,雨过天晴。
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撒下几缕,落在山洞口,草垫上的周禾眼皮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这一夜他睡得不安宁,曾经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在梦里纷至沓来,被老师惩罚的,被孤儿院的孩子欺负的,梦里的人看不清脸,但那些声音萦绕在耳边,像是一只冰冷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后颈,让他怎么逃也逃不掉。
周禾嘤咛出声,却挣脱不了梦魇,恍惚间眼角落下一滴泪,下一瞬被人轻柔地抹去了。
许是感觉到身边有人陪伴,直到后半夜他才摆脱了噩梦渐渐睡熟了。
外头天色转晴,山洞里也亮堂许多,周禾揉揉眼就见江现离立在洞口,手上拎着一只拔了毛的野山鸡,他只穿着一条外裤,上半身□□着,肩阔腿长,肌肉精悍,单是背影就极具野性,侵略感十足。
一大早就看到这副景象,周禾圆眼微怔,困意没了大半,脑子也清醒许多,他撑起身刚要开口,江现离先他一步回头:“早。”
“早上好。”周禾坐起身才发现身上盖了一件江现离的外袍,他耳根悄悄红了,诧异地问:“江大哥,你的里衣呢?刚下过雨天凉别受了寒。”
“早上我出去周围转了一圈,里衣被露水打湿了,在外头火堆旁晾着。”
江现离丝毫不避讳,裸着上身叫他出去透透气。
山洞旁有一条小溪,那只野山鸡被他分成两半洗干净,穿了一根树枝架到了火堆上,不一会儿就飘出了食物的焦香味儿。
周禾伸了个懒腰,深深吸了一口山间的空气,翠绿的叶子澄净的溪流,一阵阵叽叽喳喳的鸟叫传来,眼前是那样恬淡宁静,昨夜的狂风暴雨仿佛只是在梦里的场景。
“好香。”
“江大哥,现在什么时辰了?”
周禾在火堆旁蹲了一会儿只觉眼睛发酸,默默挪远了一步。
江现离把烤鸡翻了个面,用刀割了几道方便烤熟,头也不抬道:“辰时了,我们吃完去看看陷阱,然后和王大牛汇合。”
“昨夜下了这么大的雨,野兽们会出来吗?”
周禾按捺不住好奇,盯着架上那半只烤鸡笑说:“这只山鸡也肥硕得很,看来平时没少捕食,柳儿那几只小鸡可长不到这么大。”
“我看小家伙喂得不错,秋天就能下蛋了。”
说话间鸡肉已经烤熟了,没加任何调料自然味道不算好,但足够裹腹了,江现离撕下一只鸡腿递给他,又片了几片鸡胸肉,犹豫了半晌才说:“昨晚你一直在说梦话,定是睡得不好,我们一会儿早点儿下山,别让柳儿担心。”
周禾垂下眼捧着鸡腿轻轻点头,余光暼见他嚼了几口微微焦糊的肉。
饭后,江现离把另一半没烤的鸡用叶子包好,放在了周禾的背篓里,打算带回去给柳儿尝尝。
他穿好衣服灭了火堆,沿着昨日留下的记号带着周禾去了那处废坑。
山路上泥泞不堪,各种野兽的脚印重重叠叠乱作一团,周禾不禁攥紧了绳子,心道这里确实不安全,一夜过去竟然这么多野兽都出来活动了。
快到陷阱处才见周围一片脚印,遮盖的叶子已经不见,定是有猎物掉了进去。
江现离伸出手拦住周禾,“你站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
周禾眨眨眼,“江大哥小心!”
坑内没有一丝声音,江现离轻声走到坑边就见搭好的树枝和野草都被压了下去,一只成年的野熊侧仰着肚子抵在三根尖利的木刺上,渗出一片血迹,厚实的熊掌下压着一只野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