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现离点点头正要接话,就听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柳儿光着脚丫跑到了床帐外轻声喊“爹爹。”
周禾急忙拉开帘子,就见一脸哭唧唧的小家伙儿委屈地攥着衣摆,怯怯地伸手想要抱抱。
江现离见状单手抱起柳儿放在两人中间,被子盖到腹部,柳儿的小身子紧紧地被两个大人围着,顿时有了安全感,周禾擦擦他脸上的泪痕,“柳儿做噩梦了?”
他依偎在周禾怀里吸了吸鼻子,呐呐道:“我梦到村头的大黄狗把我的腿咬得留了好多血,柳儿害怕。”
“是吗,大黄狗这么坏,叔叔帮你好好收拾它。”江现离把父子俩搂在怀里轻拍,“睡吧,叔叔保护你们。”
一夜安眠,翌日一早郑成乾带着杨芪来蹭早饭,顺便商量回京的安排,他看了屋里那些零碎物件疑惑问:“三哥,这些都是要带走的吗,你那宅子里什么都有,到时候回京再添置吧。”
这一年多虽然赚了不少银子,但周禾过日子节省,也不乱买东西,确实没啥值钱的物件,收拾出来的也就两个箱子里头大多是柳儿的东西,江现离回道:“衣裳都不带,只带那两个箱子,还有把柳儿的那几只鸡带上。”
郑成乾闻言眼睛睁得更大了,惊讶道:“鸡窝也要带走吗?”
周禾喝粥的动作一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几只鸡是柳儿养大的,柳儿说要带它们去京城看看。”
“我已经通知王管事再带一辆小马车过来,那几只鸡放进鸡笼单独带上。”江现离神色淡淡,丝毫没觉得为了几只鸡再专门带一辆马车有何不妥。
郑成乾呆呆地哦了声,心说三哥真会宠孩子,没想到是个慈父。
他心里那些小心思江现离懒得理,吃过饭提起了京城的安排,“我吩咐李壹办的事怎么样了?做成一半了?”
郑成乾掏出几封信摊在桌上,“三哥你一开口他们敢怠慢吗,那两人办事利索,这么短时间江家已经关了四家铺子了,都是地段好的那几个,你这是要断他们的财路啊。”
江现离掀开薄薄的眼皮淡淡地笑了一下,指尖轻敲着太阳穴,“这才是刚开始呢。”
与此同时京城江家书房内,江义脸色阴沉,瞪着跪在面前的江卫,周围一片狼藉,茶盏碎片胡乱地散了满地,江卫老老实实跪着不敢动,从小到大他从没见过父亲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不由得又害怕又委屈,心里祈盼着娘亲赶紧从庙里回来给他求情。
书房一片静谧,父子俩谁也没说话,只有江义粗重的喘气声,仔细听声音似是从肺里強灌进的空气又艰难的呼出一口,费力地咳嗽几声后,他才慢慢平复下来,“你是怎么办事的,我就是这样教你做生意的?你身为我江义的儿子不会做生意,传出去岂不是让人家笑掉大牙。”
这话正是问到江卫的心坎里,家里的那些生意他早早地参与进去,但时至今日还总是吃亏,开始还能狡辩自己年纪小经验不足,但锻炼了这么久还是老样子,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家里已经关了四个铺子,要出的货都压在仓房里,短时间内根本出不出去,再这样下去,其他铺子哪有银子周转呢。
他心里着急面对父亲的质问却无话可说,只能硬着头皮狡辩:“爹,那几个铺子都是出了事被封的,我也去找过他们了,可他们说案子没破铺子就不能开,我也不能去帮他们抓犯人啊,实在是没办法啊。”
江卫先哭诉一通,再像模像样地抹几滴眼泪,一脸的委屈,往常江义最是心疼儿子,看不得儿子这副模样,什么事都能翻篇,但今日反常得很,江卫偷瞄了一眼又继续说:“爹,你说咱家是不是犯了太岁,要不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出事的都是咱家的铺子,娘不是去庙里求大师做法事了吗,说不定等她回来这事就过去了,咱家生意马上就能恢复了。”
生意人最是迷信,不可不信鬼神之说,但这几件事联系在一起,江卫看不出来,可江义也算老江湖了,过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不是巧合,定是有人幕后下黑手。
可又没什么头绪,生意场上难免得罪人,江卫又不懂得圆滑,办事也不周到,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得罪了人自己却不知道,这可如何是好?
江义没理会儿子说的话,此刻他神色一凛突然想起了另一个儿子,江现离,从小就聪明伶俐,四岁时候就能看懂账本,当时那些友人都羡慕地夸他后继有人,江家的生意定会越做越大,可多年过去,他看中的继承人早就换人了,江家的生意却止步不前了。
江现离没了一年多,要不是那次江义托他走一趟去送那批货,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失踪,货被劫了事情也没办妥,倒是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虽说这些年不把这个大儿子放在眼里,但江现离是毋庸置疑的有做生意的天分,若是他还在,眼下导致家里困境的事儿一定会妥帖处理好,而不是像江卫一样,这么大了还只会哆哆嗦嗦的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