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雪越下越下,窗台上积了厚厚一层,郑成乾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屋顶发呆,杨芪离京前,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分明不久前他还带杨芪去京郊的庄子玩儿几日,回来后就照常去药铺寻他,往常都是他自行离去的,就在那一日是小厮赶着马车来接他,主仆俩在门口说了几句话。
当时提到什么了?
他没记错的话小厮和他说父亲答应了杨大人提的杨家女儿和自己的婚事。
那时自己是如何回答的?
“就按老爷子说得办吧。”
一瞬间记忆回笼,郑成乾“腾”地坐起身,床板吱呦呦的晃动,“该死!”
他啐了一口,满是悔意地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那时他俩根本没有避讳在院门口就说起来,定是被杨芪在院里听到了,如果因为这个原因杨芪才离京,那确实说的通了。
当时他还没认清自己的内心,从小听父亲的教诲只觉得成亲只是获得利益的手段,不是杨家女儿还有赵家女儿,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即使他成了亲也不耽误和杨芪的关系,况且他又不喜欢女人,量她也不敢管自己,就像大哥的男妻一样,娶回家只是个摆设。
可这会儿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荒谬,把感情看成一场交易活该中意的人离他而去。
这一夜郑成乾思绪乱飞,想了很多事,早上顶着两个黑眼圈刚想睡一会儿,天已经亮了。
“嘎吱”房门被打开一个缝,柳儿的小脑袋瓜伸进来小心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眯眼笑道:“叔叔起床吃饭了。”
“唉。”
郑成乾坐起身狠狠揉搓一把脸,掀开被子下了床,屋里的炭火早就灭了,一出被窝就觉周身凉飕飕的,他顺手抱起柳儿商量问:“晚上叔叔和你一块儿睡好不好,你的床舒服吗?”
柳儿大方地点点头,指着自己的小屋,“叔叔去看看,我的床可暖和了。”
刚进堂屋就见江现离在收拾碗筷,桌上摆了清粥小菜还有两大碗鸡蛋羹。
周禾接过柳儿看到他青黑的眼底对郑成乾歉意一笑:“那屋床睡得不舒服吧,吃过饭我们去木匠那里看看,买张新床过来,还得委屈你去和柳儿挤挤了。”
郑成乾大咧咧地坐下下意识地想提些要求,能不能再拿两床被子过来,但余光瞥到江现离略带警告的眼神,急忙摆摆手,“麻烦嫂子了,我和柳儿挤挤不碍事的。”
江现离盛了粥和蛋羹放到周禾面前,又给柳儿舀了一小碗蛋羹,这才低头吸了一口碗里的米汤。
郑成乾举着筷子眼巴巴地等着三哥给自己盛的那份,半晌认命地叹了一口气自己动手盛了一大碗粥,又配了一筷子小菜。
一夜没睡他这肚子空落落的,一碗热粥下肚绞痛感被抚平了大半,没想到那碗小菜味道也不错,吃着爽口正下饭,寻常山珍海味都吃腻了,却被清粥小菜暖了胃,一口气吃了三碗,鸡蛋羹也一点不剩。
周禾呆呆地看着桌上的空碗,目光探寻地看向江现离,仿佛在说你这弟弟确实给自家哥哥的厨艺捧场,这样普通的饭菜也能吃光。
江现离挑挑眉俯身快速啄了一下他的耳尖,拍拍他的腰示意他先带着柳儿去休息一会儿,歇一会儿再出门。
“成乾,吃饱了吗?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目送周禾回屋江现离撑着侧脸问道:“什么时候能把人带回家?”
郑成乾擦擦嘴,刚刚还干劲十足,这会儿想到自己做得混账事揉着肚子不知所措了片刻,他犹犹豫豫道:“三哥,你流落到这一穷二白的怎么追到嫂子的,教教我吧,我怕我现在去找他会被他撒毒药赶出来。”
提到追人,江现离也噎住一瞬,他和周禾是自然而然地水到渠成,哪像郑少爷一样好好的人没看住,自己给作丢了。
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我们和你不一样,你还是想想其他人吧,大哥成州,二哥成睿。”
郑成乾双手托着下巴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哥和大嫂哪里像是夫妻,相敬如宾的像是陌生人,这一年你不在我大哥又忙,好多平时托你打点的事儿都落在我头上了,我看他忙得恨不得日日住在书房,我爹更是见不到人影,二哥倒是在外游山玩水,说不定他比我先带人回家呢。”
屋里传来柳儿稚嫩的读书声,江现离瞥了一眼还在絮絮叨叨的人,当即打断他让他别在这瞎琢磨了,赶紧去杨芪家,有什么话也得对着该说得人说。
“我这就去,等我消息吧。”
郑成乾深吸一口气洗漱穿衣去了,江现离耸耸肩,转身回了里屋。
“周禾,咱们穿上衣裳去躺木匠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