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想要带着宋辞回家,一年也不想等了,她一想到之前的每一个新年宋辞都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孤身喝着酒,心里就一阵抽痛。
腊月二十五那天她回单位开总结大会,开完离下班还有些时间,她趁着这个机会给母亲打了通电话过去。
她开门见山,这件事本身似乎也没什么铺垫的必要。
那边迟迟没再说话,陈若安叹了口气道:“妈,不管你们怎么想,我这辈子就她了。我爸从前总说我木讷,这我都认,我也明白。可现在好像真的不一样了,有天我突然发现楼下的草坪开花了,我还很惊喜来着,结果她告诉我那里一直有小野花。
“妈,很多东西我好像从来都忽略了,就在眼前但我从来没看见过。你们教我努力学习、教我有天能做个有价值的人,我做到了,可我好像已经不会生活了。我找到她,那些东西好像才慢慢活过来。
“妈,我就想……带她回来过个年。”
那边还是不说话,陈若安能听到微微的叹气声。她咽了口唾沫,心一横说到:“如果你们真的不能接受,怪就怪女儿不孝吧。”
电话里传来凳子摩擦地面的声音,陈若安狠狠掐着食指,如同等待审判一样仔细听着。
这些话已经是她能说的全部了,甚至带上隐隐的逼迫,如果这样还是不行……
母亲的声音终于传来,听来似有些无奈:“小安……要不先回来吧,先回来再——”
“让她带回来。”
陈若安心里一惊,没听错的话,是父亲在说话?
“爸?你们都在听?”陈若安抓住那一点希望,匆忙问到,“你说什么?”
凌兰深深叹了口气,她看着对面眉头紧蹙的丈夫,等待着父女二人战争的爆发。
陈斌南的拳头越攥越紧,半晌竟慢慢松开了,他拿过手机放在耳边,看着窗户上已经贴好的福字,缓缓开口了:“带她回来吧,总要过年的。”
他从来都拦不住陈若安。
她选择离家千里的南安,放弃高薪工作执意要进研究所,父女二人从来都在硬碰硬,可陈斌南从没拦住过陈若安。
凌兰甚至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眼前的丈夫,她分辨不出来他无奈背后究竟有没有些许欣慰。
“好,”陈若安的手臂微微有些颤抖,“好。”
陈斌南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了,凌兰接过电话来,柔声道:“来的路上慢一点,最近天气不好,这边总下雪。”
一直紧绷着的一通电话,听到这里陈若安一瞬间红了眼眶。她把手机拿远长舒了一口气,换上笑脸回应道:“好,你们也注意防寒。”
她突然很后悔自己说的那些话,不该那样讲的,她想要为刚才的话道歉。
凌兰拿了电话自己回了卧室,这回没让陈斌南跟来。她在陈若安开口之前说:“小安,你爸他说让你带人回来,就是打定主意要接受她了,不用再翻来覆去想这事了。
“妈妈一直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其他都不重要,你现在找到了,妈妈发自内心的为你开心。”
陈若安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她只是点头,一直应着“嗯”。
凌兰说完了想说的话,终于眉头舒展地笑开了:“我真想立马到那天了,看看小安给我们带个什么姑娘回来。”
陈若安一开口就是哭腔,她赶紧咳嗽两声,重新说到:“你们见过的。”
“见过?”凌兰一下子来了兴趣,“谁啊?叫什么?要是你以前的同学,我还真说不准记不记得。”
陈若安也终于笑开了:“留个悬念,到时候就知道了。”
“我们除夕前一天回,行吗?”
两人正依偎在床头,陈若安冷不丁提这么一句,宋辞下意识接了一句“啊?”
其实她听见“除夕”二字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快过年了,她的这根神经越绷越紧。她知道说服父母恐怕还是有些难度,又不想给陈若安压力,就干脆从没提过过年的事。
如今看着人说起这事的表情——强装云淡风轻实则完全压不住嘴角——她心里的小小期盼一下子膨胀起来。
“你说什么?”她问。
“我说,带你回家过年,”陈若安难得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怎么样,赏个脸?”
“你爸妈会同意?”
“这你放心,已经部署好了。”
“可以啊你,”宋辞捏了捏她的脸,“背着我偷偷部署的?”
“什么叫背着你?”陈若安总觉得怀里这人在欺负她,报复性地低头亲她,“嗯?我这叫给惊喜。”
宋辞笑嘻嘻地躲她:“正经点儿——没和家里人生气吧。”
“没,但是我爸这个人有点死板,接受起来可能还需要时间,他要是为难你你就躲着他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