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安这才明白过来什么事,她接过自己的报告来,却是翻都没翻开。
“不看看?”院长无奈道,“你这脑血管还没人五十岁的年轻,好好养养身体,年后再回来吧。”
“院长,现在组里很多事都是我在统筹,突然让我松下来项目怎么办?”
“你自己也说已经进入稳步状态,这两天好好交接一下工作,以后让王志和刘青上上心——这我来跟他们说。”
陈若安不说话了。
她明白贾文宏对这件事这么在意的原因,几年前一位老院士在工作中猝死,而他早就查出了老人的毛病,只是劝阻无效让他又投入工作中。这件事他一直觉得是自己这个特聘医师的责任,从此誓要保护好这些科学家的身体健康。
她服从了,在最后交接完工作之后离开,不过,她也因此终于有了去思考自己感情的机会。
时至今日——她接了宋辞在路上开着车,看着身边的人把冻红的手放在嘴边哈气——她突然有些感激这个假期了,想到“从此君王不早朝”云云,不禁笑了起来。
“怎么了?”宋辞问她,“又突然笑。”
“没事,看着你就很高兴。”
到红灯了,陈若安停下车来,她看着宋辞的指尖:“怎么冻这么厉害?”
“今年最后一场了,想着多给他们签点。”
“当你粉丝可真幸福。”
“怎么的,你也想要我签名?”
陈若安好像真思考了会儿,认真道:“想要,但能签到身上吗?”
宋辞看着她,只一秒便猜出来这人说的是什么。
她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开车就看路,小心我举报你违反交通规则。”
陈若安乖巧地转回去,她看见宋辞脸红了,每次逗宋辞成功她都有莫大的满足感。比如现在就是,任宋辞在旁边骂她流氓,她怎么也收不住笑容。
“诶,说真的,”快到家的时候,陈若安突然提起一件事来,“过两天小年,你有什么安排吗?”
“没,”宋辞看她一眼,“你要回家?”
“不回,但我在南安也有亲戚——一个姐姐,还有她爱人。”
“哦?”这是陈若安未曾提起的事,宋辞不禁有些好奇。
“她从前是我父亲的学生,我上学的时候她们没少帮我,逢年过节还总带我去吃饭旅游什么的,一来二去就熟起来了。”
陈若安想了想说:“不是亲姐胜似亲姐吧。”
“所以你们要一起过小年?”
“嗯……”陈若安犹豫片刻道,“我和她们说可能会带个人一起——所以,你愿意见见她们吗?”
宋辞其实猜到了,猜到陈若安会邀请自己,而现在的她似乎也没什么拒绝的必要了。
“好啊,”她说,“我好像还从来都没过过小年。”
这一瞬间开心和酸楚同时涌上心头,陈若安咬了咬嘴唇,笑着说:“她们如果发现是你,一定特别惊讶。”
“别说太早,不认得我就尴尬了。”
中国舞剧发展至今,虽说圈子在不断扩大,可说到底还是相对小众。宋辞也因此一直保持着这方面的清醒,就算她在行业内享誉着怎样的盛名,把中国舞剧发展壮大一直是她更大的责任。
“至少我姐认得,她之前还给我爸妈买过《弦断声》的票。”
宋辞不禁觉得有些奇妙,笑道:“那她也算是,为我们剧院的建设添砖加瓦了。”
牧云行本来的计划是在家里搞一顿火锅,听说陈若安要带人来的时候,果断舍弃原来的方案,准备订一家高级点的中餐厅。
事发突然,她平时常去的那些地方都没了四人桌,看来北方人对小年的执念都深得很,早早地抢完了餐厅。
晚上十点多了,她还捧着手机选地方,江愉端了水果放在她身边,凑过来和她一起看。
“这都没地方了?”
她指着屏幕上一片灰色问。
“没了。”牧云行颇有些纳闷,她转过头来刚想吐槽一番,谁知道江愉往她嘴里塞了块苹果。
“我说要不就别找了,在家吃挺好的,多有氛围。”
牧云行三两下咽了苹果:“是挺好的,但小安第一次带人见咱们,在家吃显得有点不重视。”
江愉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理,她盘腿上了沙发,伸手要过手机来:“我找会儿吧,你吃点水果——上面的这些都看过了?”
牧云行点点头:“要四人桌以上的昂,有包间的。”
她们两个人忙活到快十二点,最终一家也没找到。牧云行困得直打哈欠,在她打了第十个哈欠之后,江愉终于看不下去,不由分说地给人抱回了卧室。
谁知道给人放床上才发现,牧云行还攥着手机。江愉简直哭笑不得,她也爬上床去,黏黏糊糊地把手机抽走了,俯下身和她耳鬓厮磨道:“你也太用心了,都不怕我吃小安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