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辞顿了一下,轻轻擤完鼻涕,将帕子扔掉,小声道:“可我就没见过你擤鼻涕。”
他好像总是优雅的,从容的。
陆怀琤失笑:“那只是你没看见过罢了,我,我也是有七情六欲的。我叫鸿雁去提热水,你先沐浴,我去外面。”
说罢,他逃也似地朝门外去了,迎面寒风消退了他脸上的热。
他不是神仙,只是个普通人,无非就是从小的规矩礼仪学得比旁人多,看起来正经一些罢了,实则、实则他也是会有俗念、有欲望的。
他坐在檐下,听着屋里若有若无的水声,思绪已不知飞到了何处,手也无意识地握紧了,直到鸿雁喊他第二声时,他才回过神来。
“有何事吗?”他问。
“没,小的就想多嘴问问,您是怎么考量的。”
鸿雁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不似主仆,更像兄弟,只是鸿雁平日里极有分寸,两人看起来生疏,如今鸿雁问起来,陆怀琤自然也没有藏着掖着的。
他道:“我不想回陆府了,可户籍却是个难题,总不能叫表妹无名无分地跟着我。只是,依照母亲的性子,若是以后真有了孩子,恐怕也不得安生。”
“夫人确实是有些...现下看来还不如独立出来。”鸿雁帮着分析。
“可独立出来,我又担心自己护不住表妹,我的腿...”他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双腿,“陆府纵然再不好,倒也是安稳的。”
鸿雁也不知该如何了,站在一边儿不说话。
陆怀琤心中亦是纠结,他眉头拧着,想了好一会儿,道:“罢了,我与表妹说清楚,和她商量商量,毕竟这也是她的终身大事,若是她想回陆府,我便去求求母亲,若是不想回,再另想它法。”
鸿雁心中微微纠起,当初闹得那样僵硬,若此时真是拉下面子去求夫人,不知道还会遭受多少难听的话,只是他也不好劝,只能闭嘴不言。
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屋里传来声音,陆怀琤滚动轮椅缓缓进屋,一眼就看见坐在床边的秋辞,她只穿了一身中衣,长发未洗,披落在身后。
陆怀琤拿了榻上的小毯过去,给她披上,叮嘱:“当心受凉。”
“屋里不是很冷。”秋辞弯了弯唇,轻轻推了推他,“你快去洗吧。”
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陆怀琤却有些想歪了,热气一下从心底涌上来,淡淡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秋辞未察觉什么,听着屏风后的水声,不自觉笑了笑,随手拿起枕边的书册,慢慢翻阅。
这书册是陆怀琤从陆府带到破庙,又从破庙带到这里的,是什么人物传记,应当是翻阅了很多遍,纸张有些泛黄,看着挺有意思。
秋辞不知不觉入了迷,等醒过神来时,才发觉陆怀琤还未洗完。
“怀琤?”她喊了一声,没听见回应,刚起身要去寻他时,忽然听见一阵水花拍打声。
她一慌,快步走了过去。
第32章
“秋辞,别...”
“你...”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同时落下,秋辞愣愣地站在浴桶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浴桶里的人,脸上酡红一片。
清澈的水面之中,陆怀琤眼睫飞颤,伸手去挡,却怎么也挡不住,他心下怆然,张口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声音颤抖得厉害:“秋辞,我...”
“我,我什么也没看见...”秋辞连忙转过身去,一边走一边解释,一脚绊在凳子上,险些摔倒,清醒了许多,“你快点儿洗,水要凉了。”
陆怀琤抿了抿唇,怅然从浴桶里爬了出来,冷风一吹,那点心思全都没了,只剩惴惴不安。
他默默穿好衣裳,坐上轮椅,朝秋辞靠近,停留在床铺十步之外,垂着头,一言不发。
见他来,秋辞翻坐起身,有些奇怪道:“你怎么穿戴整齐了?不用睡觉吗?”
陆怀琤的手紧紧扣着膝盖,缓缓道:“秋辞,对不起,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样□□熏心,只是想着与秋辞共用了一个浴桶,心中便开始躁动不安,怎么也消退不了。
他想着要悄悄解决,若是不解决,恐怕待会儿一个不留神,他又会露馅。
于是,他就那么在浴桶中...可怎么也出不来,即使隔得那么远,他似乎也能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声,闻到她身上独特的气息。
秋辞叫他的那会儿,他正在兴头上,满脑子都是她说的那句“秋辞迟早是你的”,情动不能自拔,等回过神来时,人已到了浴桶边上。
相处一室之中,仅是一道屏风之隔,他做出这样下流的事,不知道秋辞会不会害怕。
他心中懊悔不已:“对不起,秋辞,我不该这样...”
秋辞的确是没见过,也确实是惊着了,但想了想,也觉得正常,她也不是不懂生理知识的傻子,陆怀琤都二十九了,一直单身,肯定是会有冲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