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亭没理他。
盛怀秉欲言又止,深叹了口气,谁让自己在兵部任职呢,还不得唯命是从,“大人放心,你只管和永阳去徐府,审问那些人交给我。”
至酉时,楚楚与谢晚亭并肩行在杏园街上,秋日灿灿,夕阳余晖染红了大半边天,有孩童在街道玩耍,来回嬉闹着,楚楚笑瞧着他们,随后侧首瞧向谢晚亭,说:“我今日晨起本打算在苏楼用膳的,被徐夫人喊走了,我想去苏楼用晚膳。”
虽是谢晚亭有时会让她觉得挺怕的,可她与他说要去苏楼用晚膳时又明显带了点女子的娇气,哪有丝毫怕他的意思。
谢晚亭露出一抹察觉不到的笑意:“我也正有此意。”
昨日在苏楼,她吃的很香,很喜欢那里的饭菜,就算她不说,他也是要带她去的。
楚楚冲他轻笑,问:“那你喜欢苏楼的那道菜?”
她不想就跟他这么沉默的走着。
谢晚亭凝眉思忖了片刻,说:“清蒸鱼吧。”
他只是喜欢看着她吃的欢喜,再无其他了。
“你可以尝一下桂花酥酪,我觉着比上京里的更香甜些。”她觉得味道不错,就跟他说着,瞧着他不止冷情寡性的,也不像是有口腹之欲的人。
谢晚亭耐心的回着她:“嗯,等下我尝尝。”
她又问道:“怀秉哥哥为何也要一同去临安?”
“他主动说要去的,此行所办之事颇为复杂,让他跟着也好。”
“是挺好的,怀秉哥哥虽是瞧起来浪荡了些,却极为心细,办起事来也认真。”
她话这么多,只这句话谢晚亭没应她,她这么喜欢喊人哥哥?在谢府时,他让她喊他瞻之,她非要喊他瞻之哥哥。
自她病好后,便再没唤过他瞻之哥哥了。
总是以极其客气疏离的语气喊他大人,他是想着她要和离自是要随她的意,可他越来越不想让她走,只想让她留在他身边。
是他一个人的。
那几个月的时光他本以为只是平淡岁月里普通的日子,可以被时间冲淡,可却不是他想的这般。
他对她那微不可见的情意随着时间不但没有消散,反倒越来越重,挤压在他心上,让他总想着她,想要靠近她。
他向来不被任何情物掌控束缚,可这一次,他心甘情愿被驱使,眼前的小公主静谧柔和,澄亮的眸子里满是真诚执着,她虽养在深宫,向来得武帝宠爱却不娇气,她的随性大方也不似其他女子。
自他对她有意后,似乎她哪哪都与旁人不同。
进了苏楼,去的依旧是上次坐的位置,这次她点了两份桂花酥酪,打算用不完的带走夜间饿了在吃,可谢晚亭瞧着她,她就又想起来他说她脸上有肉了,她轻声对他说着:“我今日走了太多路了,所以比平日里饿了些。”
所以,我吃的才会多些,你可不要笑话我。
谢晚亭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瞧着她,温声回她:“最近路途奔波,是该多吃些。”
“你也多吃些。”
谢晚亭应了声,颇有些无奈,他那次真的只是随意说了一句,她到现在都还记着,只是那时她刚生病整个人清瘦的紧,后来脸上气色好了,他才会说了那句话。
他看着她,说道:“日后我唤你楚楚,可好?”
他想与她亲近些,也想让她继续唤他瞻之哥哥。
“嗯?”楚楚轻疑了声,乌黑明亮的眸子与他对视,两只小手本是在木桌上来回摆动着,却突然停了下来,被谢晚亭瞧的一清二楚。
他又解释道,“此次去临安,我们还是夫妻,唤你公主不合适。”
楚楚应了声,他说的对,是不太合适,只是若唤她夫人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也不合适,可,楚楚是她的小名,就连怀秉哥哥都是喊她永阳。
“你同怀秉哥哥一样唤我永阳吧。”说完,她又毫不扭捏的加了句,“我唤你瞻之。”
谢晚亭应了声,眉头微蹙。
她不愿意他唤她楚楚。
用膳时,两人之间似乎多了些莫名的沉默,适才谢晚亭挑起的话其实并无用,她唤不出他瞻之,而他,也不会去同盛怀秉一样去唤她永阳。
在苏楼用完膳,还未行至徐府门前,隔得很远徐知州与夫人就已等在了那里,从他们进苏园时府上的人就时刻候着,见他们走出,就急忙回来通禀了。
徐知州不是善谈之人,只是随意说了几句,便引着他们前往一早就收拾出来的院落,他也是没想到公主殿下会愿意来住他的府中,虽说这里比官驿里好上些,可终究是入不了贵人的眼,不过既然贵人肯来,他自是欢喜的。
谢晚亭借着烛火的光将徐府扫视一遍,随后目光落在徐知州身上,看似随意道:“你将池州治理的很好,百姓们爱戴你,你也无须太过节俭,府上还是要修缮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