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会再走。
谢晚亭一袭玄衣向她们行来,七陌跟在他身后,手中也提着一个食盒,谢双音隔得老远就扬声说着:“哥哥,你来了。”
她没敢问你怎么来了?
谢晚亭行至她们面前,瞧了眼谢双音,又将目光落在楚楚身上,说:“我来找公主有事。”
谢双音不解的瞧着谢晚亭,犹如窥看从未见过的黑夜暗影,她犹疑不定,轻声问着:“哥哥,我是现在回侯府还是等会再回?”
谢晚亭:……
这话问的就太过明显了,也让谢晚亭不知如何答她,不过首辅大人瞧了眼一旁石桌上的食盒,还是淡声说:“你既准备回侯府了,便走吧。”
谢双音在不让他听见的范围内轻哼了声,他看不出来?她明明是不愿走的。
她提起食盒,说:“哥哥,公主,我先回府了。”
七陌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桌上,笑声说着:“公主,我是个贪嘴的,从长安街路过时,闻到了孙家铺子的糕点果子没忍住,就去买了些,想着前些日子白苏姑娘说公主最爱吃这家铺子的点心,就多买了些。”
楚楚笑了笑,说:“自中秋日后确实还未再吃过他家的果子。”
白苏将食盒打开,将里面各色各样的糕点放在她面前,紫芍提了壶热茶,随后几人都极有眼力的退下了。
楚楚与谢晚亭相对而坐,她倒是没注意到七陌的笑意,只忧心着谢晚亭找她会有何事,她问:“大人找我有何事?”
谢晚亭看向她,眉眼间多了丝柔和,说:“我舅舅的踪迹查到了,他在临安,而且就是林府上的人。”
她轻疑,林府上的人?谢晚亭的舅舅为何会在外公府中。
一股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将她笼罩,秦婷的话又在脑中响起,秦婷的父亲若是林府上的人,那他与母妃之间当真有不光明的关系?
而她根本不是公主,而是母妃与那人的私生子?
所以秦婷才会说她们两个体内流着的是相同的血,所以母妃才会待秦婷格外关怀?
她面色暗沉下来,似是已经猜到了谢晚亭的舅舅是谁,她这些年常去临安,在林府待她格外好的只有一人,自也不难猜。
她咬了咬唇,问:“他在林府的名字可是裴远?”
如她所想,谢晚亭应了声是。
裴远舅舅在她记事时就在林府了,每次她去临安都是裴远舅舅去渡口迎她,待她特别好,甚至超过了亲舅舅对她的疼爱,她只以为外祖父认下裴远舅舅做义子,而裴远舅舅是知恩图报之人,才会待她极好的。
有一年,临安被倭寇围城,当时的兵马指挥受了重伤,舅舅是临安知府,带兵作战,城内只有徐知州在,他又是个不挡事的,外祖虽已致仕,却也是父皇亲封从二品加授奉国将军,胡须斑白带城内将士守城,当时也是个阴雨连绵的秋季,她身上起了高热,浑身如铁烙炙烫,临安城内的大夫都去了伤兵营,是裴远舅舅背着她跑去一家又一家小巷子里的药铺敲门,最后实在没有辙了,就背着她又去了伤军的营地,才让她得以救治。
事后,裴远舅舅还声称要把临安城里那日不肯开门的大夫都给教训一通,医者父母心,怎可如此胆小怕事,守在屋里不应声。
这般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母妃箱笼里藏着的书信,她手腕上这串佛珠,还有秦婷的话,裴远舅舅待她的好。
思及此,她又问:“大人可还查到了什么?”
谢晚亭回她:“我对舅舅并无过多印象,我娘还在的时候见过几面,后来舅母去世,他就不见了,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舅母?也就是秦婷的母亲。
她明白了,秦婷不是母妃的女儿,她口中所说的‘相同的血’指的是她们之间的关联是裴远舅舅。
谢晚亭见她面色冷白,没有血色,问她:“在忧心什么?”
你在忧心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
楚楚摇了摇头,默了片刻才回他:“没什么。”
她只是在想谢晚亭的舅舅为何会在林府?
此时,七陌与秦杨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七陌一双眸子来回扫荡着,不住的轻叹:“秦杨,你怎么就这么有福气呢,这公主府着实景好也清静,怎就让你这厮摊上这好事了。”
秦杨瞥了他一眼,不满的说着:“那你来,我若再在这里待下去,怕是整个人都闲废了。”
“嘁……别不知足了。”
说到这里,七陌微微蹙眉,打趣道:“怕是你的清闲日子也没有了,主子后日就要出发去临安,咱们自是都得跟着去。”
秦杨面露喜色,乐道:“当真?大人不让我守着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