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奉阳候会去丁侍郎府上退婚吗?”她随意问着。
“嗯,会,秦婷或许也会嫁过去。”
她点了点头,丁林青就算不愿娶,闹出这种事,礼部侍郎的脸也是没处搁的,既然有了他丁家的骨肉,自是要娶的。
马车行至谢府门前,车门还未打开,七陌凑在窗边,低声说着:“主子,礼部侍郎在府上候着呢。”
谢晚亭眉头微蹙,淡声道:“让他走吧。”
“是。”
楚楚下意识的以为是因谢双音的事谢晚亭才不愿意见的,可仔细想来,并不是,他若是因为私事这样待朝中官员,也不会坐上首辅的位置,礼部侍郎也是个糊涂的,谢晚亭的为人行事他都不清楚吗?
只要他政务上不出差错,谢晚亭是不会因私事打压他的。
谢晚亭下了马车,因着落雨,他站在车梯前伸出手去扶她,楚楚只是一瞬怔神,还是将手搭在他手上下了车。
白苏向来是个机灵的,今日却是极为没有眼力见,手中撑着伞也不上前来,她只好与谢晚亭并肩而行,让他给撑着伞。
过了垂花门,走至红漆木廊处,他没有言语,楚楚也跟着他缓慢的步伐向他书房行去,淅沥的雨打在翠竹油纸伞上,雨帘在眼前垂落,四周静悄悄的,她侧首瞧着谢晚亭,随意问着:“贾药师可还在府上?”
他温声回着她:“不在,他在上京开了间药铺,就在长安街上。”
她赞可的点了点头,说:“他医术高超,如此才学有所用,改日我去他药铺里瞧瞧,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嗯,不会,铺子本就是谢府的私产,你往自家铺子里添置物件,他自不会拒绝。”
楚楚:……
他说的不对,可好像又是对的,只要还没和离,她就还是他的夫人。
突然二人都沉默了,也到了书房前的廊子里。
谢晚亭将她未做完的那副画像从桌案旁的小几里取出放在一张古檀木桌上,瞧了眼她,还是说道:“公主也可拿回云缈院去作。”
“不用,就在这里作画吧。”
楚楚一边瞧着自己之前的创作一边云淡风轻的说着。
谢晚亭颔首,眸底泛出淡淡笑意,他是想让她在这里作画的,可又怕她觉着和他待在这里会压抑。
好在她愿意在这里作画。
屋外秋雨绵绵,泛着丝丝清凉,楚楚作画时偷偷瞧了谢晚亭好几次,她没有拿回云缈院去作,也实在是不看着他是画不出的,让她去想着他的面容她总觉着不太清晰,如今瞧着他,倒是画的得心应手,如峻峰高山的眉,轮廓分明的脸庞,薄润的唇,还有修长的脖颈——
她是极愿意承认谢晚亭生的着实是好看,在上京她还从未见过哪位公子如他这般,身上自带一股矜贵清傲之气,无人可比,也学不来。
向来以上京俊俏公子自称的怀秉哥哥也真是想不开,跟谁做好友不行,非要跟他做好友,与他在一起,还不被比下去?
不过,也不知谢晚亭的长相是随了谁,竟与奉阳候毫无相似之处,想来是随了他母亲。
她又不禁轻笑,还好她生病时嫁的人是谢晚亭,若是别的男子,生的好看也就算了,生的獐头鼠目的,她还整日里对人家热情的不行,如今清醒过来还不得作闹许久。
笔墨挥动,桌案旁的沙漏细细流淌,已有半个时辰了,她将画作好抬眸去瞧他,嗓音中带着欢喜,说:“大人,画作好了。”
他应声起身去瞧,眼底浮起笑意,她笔下的他很温和,并无任何清冷感,他说:“有劳公主了。”
楚楚莹然轻笑,“大人可还有事?我想着去城南父皇赐下的公主府去瞧瞧,前几日母妃与我说那里已修缮好了。”
谢晚亭瞧了眼外面渐渐停歇的雨,还是与她说:“还在下雨,明日再去吧。”
他不得不承认他希望雨可以一直下。
“嗯?”她只是与他说,并没有征求他的同意。
他解释着:“今日中秋,不能独自一人过,云缈院我没有去住,每日也都有人清扫。”
不能独自一人过?是说他还是她。
楚楚也向窗外望去,应下他的话,她是打算回宫来着,可想到回宫后少不了母妃的一顿数落才想要去公主府,既然他这么说了,就在这里过中秋吧。
她问他:“大人,既是中秋,府中可准备了月饼、烤鸡和酒?”
她从谢晚亭的神色中看出并没有。
他道:“你想吃哪家酒楼、哪家铺子的,我让七陌去买。”
楚楚思忖了瞬,“让白苏同七陌一同去吧,”说着,她又微仰头瞧着天空,谢晚亭从一旁瞧着她如玉的脸颊,她声音含笑,说:“这雨瞅着就要停了,晚上说不准还能躺在摇摇床上赏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