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亭颔首:“楚楚,那个孩子是在元宁四年四月出生,你母妃是在元宁五年初遇见的陛下,所以,那个孩子不是你。”
“从临安来辽东时我派人去找过秦婷,她那日与你说和你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她并没有骗你,只是她错以为了,后来裴远曾回过泉州看望秦婷和她母亲,当时裴远与她母亲说他要守着贵妃和女儿,那是他的命,秦婷以为他口中的女儿是你。”
楚楚听得怔怔的,葱白的指下意识抓着额间碎发,元宁四年四月生,那一年出生的人还能有谁。
原来,是芳菲表姐。
她该想到的,裴远舅舅临死时让她带芳菲表姐回上京,让她待她好。
原来芳菲表姐是母妃与裴远舅舅的女儿。
难怪呢,芳菲表姐的母亲很少听人提起,舅母起初待芳菲表姐并不好,她那时定以为芳菲真是舅舅与别的女子的孩子,只是后来才有人告诉她,芳菲是母妃的女儿,所以,舅母后来才会待芳菲表姐如亲女儿般。
当时,她在裴远房里发现的武宁传来的书信有十七封,她就以为正好是十七年的书信,其实不是,是从母妃嫁去上京后外祖父才派人去武宁看着金秀儿的。
在那之前金秀儿虽被送去了老家,却并没有派人看着她。
可,她是元宁五年冬末出生的,母妃当时还早产了,难道父皇来临安时就与母妃有了她?
她还是不敢信,母妃敢和裴远舅舅有了芳菲表姐,如何不敢又有了她呢。
谢晚亭见她脑袋垂的低低的,也不言语,问她:“楚楚,你在顾虑什么?”
她抬眸问他:“谢晚亭,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早在临安,我就猜到了,楚楚,这不该成为你让我等的理由。”
男人深邃如海的眼眸与她相视,似是要将她包裹,这不该成为让他等的理由,所以,他是在说,无论她有没有公主这个尊贵的身份,无论将来会不会连累到他,他都愿意和她在一起的,不会抛弃了她。
谢晚亭,我——是信你的。
她说不上心中是欢喜还是又多了层忧虑,默了片刻,她身子微微上前,伏在男人肩上,目光悠远,一双手摆弄着他虎口处的剑茧。
午后,阳光和煦,静静照在坐立在那里的二人,远看成画,秀丽而和美。
她没有说话。
谢晚亭只是将她揽着,目光温和,也不曾打破她的沉默。
他们之间,已无需言语。
她曾经信过很多人,待她好的人她也皆付诸真心,可她不能因着过去那些伤害,就不去接受别人,这样对他太不公平。
暖阳正好,微风不燥,院中极为空寂,楚楚被他揽着,一点都不想挪动,她太贪恋这一刻的美好了。
“公主。”门前突然传来一声突兀的话语声,打乱了这静谧美好,楚楚从谢晚亭肩上起开,嗓音中透着讶异,“秋嬷嬷,你,你怎么来锦州城了?”
秋嬷嬷略显疲惫行上前,先是行礼,随后笑道,“公主,老奴终于见着您了,贵妃娘娘让我去临安城探望老将军和老夫人,我知道公主来了锦州,就跟过来了。”
楚楚能瞧出,秋嬷嬷这一路定是都没停下来一直在赶路,她只是问了几句武帝与宜贵妃,就让她去歇着了。
谢晚亭在她这里待了这么久,随后也离开了。
直到昭阳向西落去,她身子猛地颤了颤,感觉到了寒意,才回到屋里去,秋嬷嬷与她说,父皇虽是重惩了林家,但并未牵扯到母妃,她心里宽慰许多。
夜晚,她躺在榻上,觉着有些不舒服,轻声喃着,“想是今天跑的太累了。”没一会,就发着轻缓的喘息声沉沉睡去。
一早起来,拿着她的册子就又和云裳出了门,秋月街是锦州城最古老的街道,住着的也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她寻了位正在门前眯着眼晒太阳的阿婆,听她含混不清的讲着锦州城里的事,听完了她讲,又寻了几人。
云裳见她面色不好,小脸惨白惨白的,轻声在她耳边说着,“公主,你累了吧,咱们回去吧。”
她瞧了眼云裳,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册子,“不行,我还想再找些孩童了解一下,这些老人说的锦州之事都太遥远了,都是万定年间的事了,应寻些孩童多问问。”
“这样,回到上京,我才能有理有据的与父皇说他治理下的老百姓都是何模样的,眼中的大盛又是什么样的,对父皇又有怎样的评价,了解了老百姓,才能更好的治理大盛。”
她也想多记录些,拿给谢晚亭看。
云裳忧心的看着她:“可,可公主,你看着像生病了。”
她是觉着有些不舒服,可她等下就想拿着册子去找谢晚亭,她说:“那,就再去找两个知事的孩童,我们就回木棉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