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炉的焰火拼命向上扬着,将四周烤的暖暖的,徐清与木牵说着他们这里几个村子里的事,楚楚听得很认真,她要回去讲给父皇听。
农家日子,其乐融融,谈笑风生,她突然感觉到了真真实实的幸福感,与从前她以为的不同,好似欢喜很难得,此时此刻又是那么简单。
她知道,谢晚亭会让这里的人不再整日忧心家里的羊群被抢,撒下的种子被马群践踏,成年的女儿被掳走,日子朝不保夕,困顿无光。
用了羊排,她还吃了一小块烤的酥脆的干饼,用了碗热腾腾的羊汤,不但不觉着冷,还觉着身上暖烘烘的,舒服的紧。
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她还想惬意悠闲的伸个懒腰。
用完饭,她在院中踱步了许久,地面上的雪已能没住脚踝,她一步一步踩着吱呀作响的雪地,留下一排排小脚印,没过一会,整个院子里都是她的脚印子,宴儿见她一个人踩得认真,也跟在她身旁踩来踩去。
她脚上穿的是鹿皮靴,不但沾不湿鞋袜,还暖暖的,最后还是谢晚亭唤她,她才进了屋里,她在院中玩雪的时候木牵已将屋子收拾了出来。
虽极为简朴,好在干净整洁,床榻上的被褥放眼一瞧就知是新的,床榻旁还放了盆碳,窗户上糊着的纸明显是刚才又糊了层。
谢晚亭给她掸去衣服上沾染的雪,见她手中还握着个雪球,他略带斥意的说着,“手不凉吗。”
“不凉。”她随口应着,还将手中的雪球递给他,“你也拿一会,手中就会有灼烧的感觉,一点都不凉。”
她语气坚定,还带着丝欣喜。
谢晚亭瞧着她,还是接了过来,真就在手中握了会,许是他手心太热,雪球没一会就融化了,云裳给她端来了热水,泡了脚后她就上了榻。
她不知谢晚亭要怎么歇,她又不能将他赶去羊棚里去住,这么久了,她是瞧得出来的,这男人洁净的很。
谢晚亭洗漱后就坐在木桌前,见她上了榻,起身要去熄灯,她本已是躺进被褥了,可还是坐起了身,这寒冬腊日的,外面大雪漫天,云裳好歹还在羊棚里搭了张床,就让他又坐在那里歇一宿?
“谢晚亭,你也上榻来歇着吧,不然会冻着的。”
她嗓音轻柔,听不出任何情绪,她本以为男人会不愿,却不成想他倒是直接应了,吹熄了灯也上了榻。
就如从前在云渺院时的夜夜。
楚楚向床榻里侧挪了又挪,这张竹子床是宴儿的床,并不宽敞,与谢晚亭同榻她倒也没觉着有什么,从前在云缈院里还不是经常同榻而眠。
再说了,他也不会对她做什么,从前不会,现在自也是不会。
此时,他体内没有‘情念蛊’,也没有被她下‘猛药’,她没什么可在意的。
只是,能不挨着他还是离得远些的好。
灯烛虽熄,屋内依旧亮堂,屋外白茫茫一片折的屋内也泛着白光,男人躺在那里就阖上了眼,楚楚侧身瞧着他,瞧的极为认真,一点都不觉着困。
就像在欣赏寻雁江净澈的水,观着上空翱翔的鹰,她对他,一直有仰慕之情,只是从前的岁岁年年里,她好似没怎么见过他,就算见了也没这么认真的瞧过他。
就算他不是位高权重的首辅大人,不是奉阳候府里的公子,茫茫人海,繁华街市,她也会去注意他,去喜欢他的吧。
所以,他也会同她一样,不在意身世,也一样喜欢她吗?
“谢晚亭。”她轻柔的嗓音唤着他,带着丝丝慵懒的气息。
男人轻声回她:“怎么了?”
“若我不是公主,你会喜欢我吗?”
他眉头微蹙,想起那夜她醉酒说的话,心中的疑虑似乎有了答案,也侧转身瞧她,见她莹白的脸颊紧紧贴着被褥,透出的眸子似是被云团子遮住的月,惹人的紧,他问她:“楚楚,你想与我说什么?”
瞎,这男人机警的像只猎豹,她刚有了丝心思他都能感觉到,她是想将心里的话与他说些的,可,也只是想,只是试探。
不会真的去说。
“没什么,就问问你。”
男人认真的回答着她,“会,你是不是公主都会。”
他的坚定着实安了她的心,她说:“谢晚亭,我想做一个永远不会被人抛弃的人,可我知道,有些事情由不得人,抛弃,总是会有很多个理由。”
母妃想要个皇子没有错,陆慎哥哥一心只有家族之仇不去顾虑她也没有错,可她却受到了伤害。
她知道谢晚亭喜欢她,待她好,可他也会有决定不了的事,同样的,她也喜欢他,不想连累他分毫。
回到上京,她会与母妃说此事,会劝说母妃在这件事被查出来之前去与父皇坦白,若那时父皇能宽恕母妃,也不会迁怒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