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他说,楚楚才想起来,明日是十一月初一日,是临安城独有的将岁节,这一日临安城是极热闹的,所有人都会去街上送人祝福,也会收到别人的祝福。
若是不去,便会多灾多难。
她有些欣喜的应着他,说:“你来这么久了,还没逛过临安城吧,我对这里熟,正好带你逛一逛。”
谢晚亭颔首,说:“明天我来府上接你。”
她应下。
谢晚亭回到观月院,就派人去了武宁县。
云裳昨日说漏了嘴,说她早些日子派人去武宁县接了曾经在贵妃娘娘身边侍奉的嬷嬷,二人在鸿福客栈说话时还屏退了所有人。
今日,他从林岩那里出来时,她明显的心慌,在担忧着什么。
她那日夜里还说,她能配得上他的只有公主的身份了,可那不行。
裴远与贵妃娘娘情投意合,她——难道不是陛下的女儿,是裴远和贵妃娘娘——
林岩是掖着藏着的,只是,裴远与贵妃娘娘早些年的情是皇家秘事,他不能过多去问,可楚楚,也根本不愿意提及。
若她真是裴远的女儿,贵妃娘娘就是犯了欺君之罪,龙颜大怒,再不是平日里的宠爱能护得了的。
可她是无辜的。
翌日一早,她梳洗后,用早膳时,云裳就立在她身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似乎猜到了云裳要说什么,可她不问,就让她憋着吧。
再说了,她根本憋不住。
楚楚用着虾仁粥,夹着芹菜丝,用的津津有味,云裳瞧着,也觉着小公主吃的真香,她笑声说着,“公主,辽东的美食你还没吃过吧?”
楚楚回她:“是没吃过,不过辽东那地方向来贫瘠,想是没什么可口的饭菜。”
云裳微不可闻的‘嘁’了声,凑在她跟前,“公主,再贫瘠的地方只要有人,那就有想方设法张罗着的吃食,你不去瞧瞧看看,太可惜了。”
云裳说着,一副替她惋惜的模样。
楚楚轻叹,冲云裳瞧了又瞧,“我都跟你说过了,你要是想跟着去辽东,你就去,不用跟着我回上京,你家大人问了,你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云裳轻笑了声,说:“公主,我这刚说想去辽东,你这就又成了我家大人了,变得可真快,小孩的脸都没你变得快。”
“再说了,大人根本就不会同意我跟着,只有你去了,大人才会同意。”
这话说的就有些无理了。
楚楚问她:“我跟着你们去辽东做什么?那地方天寒地冻的,现在可是冬季,我去了还不得冻成个冰人。”
云裳依旧不死心,说:“公主你去了,我可以带你去滑冰,那雪山上的野猪、野鸡、野兔子,那味道可好着呢。”
见她还不动心,云裳又道,“你就不想去看看大人之前长待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吗?总听我讲多没意思,听再多都不如去看看。”
“而且你想想,你是公主,亲自去辽东走一趟,回到上京,跟陛下说说那里的风土人情,百姓过得如何,对陛下是如何赞扬的,陛下得多高兴。”
云裳最后这句话着实让她眸光亮了一瞬,不过只是一瞬,她有些不厌其烦,说:“云裳,你别说了,我去看书了。”
云裳立在那里,叹了又叹,最后那句话可是世子教的,这都没用?
待到日暮时分,谢晚亭等在奉国将军府门外,瞧着小公主一袭藕荷色锦裙,脖颈处是灿白的狐狸毛披帛,将一张美人面衬的娇嫩如晨起的花苞,稚嫩而红润。
她一手提着裙据一手提着食盒,知道他在等,有意加快了步子,直到他身前,才将手中食盒递给他,“谢晚亭,给你。”
她没让云裳提着,就是为了亲自递给他。
谢晚亭接过她递来的食盒,不解的问她,“出门还带食盒?”
她若是饿了,永安街上有的是她爱吃的。
直到坐在马车里,她才故作神秘的与他说,“打开看看。”
谢晚亭瞧了她一眼,打开了食盒。
是糯米团子。
只要他去云缈院里,八仙桌上都会摆放着的糯米团子。
男人嗓音有些低沉的问她,“给我的?”
她应着,“我特意让厨房做的,还热着呢,你尝尝。”
小公主的热情就似瑟瑟寒日里的暖阳,任谁都拒绝不了,更何况是谢晚亭。
他拿起一只糯米团子放入口中,冲她轻笑,说:“很好吃。”
她也从食盒里拿出一只悠然的吃着,这些糯米团子做好后他就来了,她都还没来得及品尝一番呢。
这天色还亮着呢,也不知他为何来的这么早,将岁节到夜间才开始热闹呢。
谢晚亭嚼着糯米团子突然笑了,让楚楚眸子都放大了,这男人极少会笑,他今日一袭墨色长衣,更显得矜贵清冷,一张俊美的脸庞突然笑了,让她瞧的既迷了眼又满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