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暗嘲自己,果真不该扯谎。
还真成了来见怀秉哥哥的了。
她应声起身,轻盈步子落在第一阶台梯上时微微顿了下,那日夜晚,谢晚亭同她说过的话萦绕在耳间。
楚楚,我喜欢你,我对你的心意你感觉不到吗——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露玉楼一楼至二楼的台阶共有十八阶,她提起裙据踏在二楼松木板上时心中已淡然许多,随着七陌进了清风阁。
盛怀秉向来是个话急的,他笑声道,“永阳,这么巧。”
楚楚坐在他一旁,随口回着他,“是挺巧的,没想着你们也会在这。”
谢晚亭给她添了杯茶放在她面前。
她拿起杯盏就将茶用了,没有去瞧他,也不敢去瞧。
她能感觉到从她进来时男人的目光就一直在她这里。
她能感觉到,盛怀秉自也是能察觉到。
他起身,说:“永阳,我去楼下瞧一眼,好似这露玉楼里又新上了一味糕点果子,我去给你瞧瞧。”
“怀秉哥哥,我用过午膳了。”
盛怀秉边向外走边回着她,“都说了是糕点果子。”
待得隔木间里只有二人,瞬时静了下来,仿若世间只此二人,谢晚亭问她:“用过午膳了,怎又来了这里。”
她倒也不扭捏,好似将那日之事全然忘了般,淡然回着他:“我也是听闻这里新上了一味糕点果子,来瞧瞧。”
谢晚亭轻笑,盛怀秉扯谎的话她倒是又给接了过来。
楚楚瞧着他,眼前的男人眉眼间多了些柔和,再不似平日里的冰冷,他漆黑如墨的眼眸里似是透着欢喜,她同他说着:“裴远舅舅回来了。”
谢晚亭应了声,“我知道。”
“我让人去查了他当年为何会来临安,二十年前,也就是元宁三年他在上云卫中任正四品镇抚,接了密旨来临安办事,在临安待了半年有余并未回上京复命,而是回了泉州老家,元宁五年,他抛弃了妻女又来了临安,认林老将军为义父,在临安待了十几年。”
楚楚抿唇认真听着,谢晚亭口中的抛弃妻女说的是秦婷和她的母亲,可是裴远舅舅待她那么温柔的一个人竟是抛弃妻女之人?
可,元宁五年刚过完除夕母妃就去了上京,嫁给了父皇,裴远舅舅再次来临安时母妃已经不在奉国将军府了。
她记得秦婷的年纪是比她大上一些的,也就是裴远舅舅在初次来临安时就有了妻子,可她若真是裴远舅舅与母妃的女儿,难道母妃在离开临安去上京前裴远舅舅就已经来了临安?
母妃既已去了上京,裴远舅舅又为何抛弃妻女留在临安呢?
“可有查出接的是何密旨?又是为何会再次来临安入了奉国将军府?”
她问的有些急切,发觉过来,又缓了心神,端起面前的杯盏饮了口茶。
谢晚亭回着她:“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还未查出来。”
她颔首,乌黑的眸子颔首间转了转,随后又瞧向他,抿紧的唇动了动又阖上,轻声说着,“谢晚亭。”
他瞧着她,小公主一袭碧落锦衣衬的肤色如霜,紧抿的唇张了又合,似是在犹豫。
她在犹豫,很犹豫,向来舒展的眉蹙了起来,乌黑修长的睫毛也在上下颤动着,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在为难。
他嗓音低沉的说着:“楚楚,不急。”
他想知道她的心意,可看到她为此为难时,他只想告诉她,不急,他的心意从来都不应该是束缚她的绳索,他的心意应是让她感到踏实安心才对。
他的话落在楚楚耳中,她澄澈的眸子紧盯着他,他似乎很淡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他眼底有掩饰不住的渴望。
她听得这个男人又唤她‘楚楚’,他似乎很愿意唤她的小名,她如高山泉涧般的嗓音响起,认真的说着,“谢晚亭,我不会让你等急的,明日……明日我会去言景院,到时我去寻你。”
到时我去寻你,给你答案。
男人认真瞧着眼前的女子,她笑语嫣然,落落大方,告诉他不会让他等急的,四目相对之间,他似乎察觉到了她对他的心意,可他又不敢确认。
若是心意浓厚,她又是在等什么?
她有心事,她在等明日。
她说:“我还有事要去做,你在这里等怀秉哥哥吧,我先走了。”
“嗯。”
他看着她的背影就要离去,起身唤了她:“楚楚。”
她的步子是有些急得,听得他喊她,停下来回身去看他。
淡淡的松露香在她回身的瞬间已将她笼罩,她只觉有些恍惚,整个人就已被谢晚亭轻轻揽进怀中,贴在他宽阔的胸膛处。
她慌乱极了。
可她伏在他胸膛处,四周就只有谢晚亭的心跳声了,那么有力,砰砰作响,每一声都似在告诉她,他对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