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显半落的眼皮微不可见的颤了下,依旧面色平和淡声说着,“容老衲回屋内取一物,便随大人去府衙。”
群显刚转过身,手刚触到藏于袖中的匕首就已被一跃上前的秦杨制服,一时之间,大梵寺弟子警惕上前,金鳞卫中人已拦在一旁。
群显被秦杨一脚踹在地上,他神色暗沉,瞧了眼空顿,大梵寺弟子都退了开,群显冷哼了声,瞧向谢晚亭,“首辅大人来的比我想的更快些。”
“是吗?你若是猜到了会有这一日,也不会才想起来取匕首自尽。”
楚楚被七陌在一旁护着,她瞧了眼群显,原来他真的在等人来寻他,只是他还抱有一丝侥幸,所以才会在谢晚亭来到这里才要自尽。
群显冷笑着晃了晃头,“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在临安大梵寺生活了那么多年,与皇后娘娘有何恩怨?亦或是你与灵山寺住持有何恩怨?”
那日,七陌所说审理在石亭山后山炼制毒药之人,他们承认了与皇后娘娘有仇,明显是有人教他们的说辞,不过用了些手段,就招出了群显。
这几日,守在大梵寺的人在一处极其隐蔽的林木中发现了一女子的尸首,这女子正是当年在灵山寺让悟远住持破色戒愧疚自焚之人。
群显在地上坐直身子,以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他目光微凝,似是忆起了往事,说道:“灵山寺住持悟远是我师弟,你们猜的没错,是我让那女子去诱引的他,让他含恨而终,可事有因果,那是他应得的报应。”
“万定年间,我的老家受了灾,父母饿死,只剩我与妹妹二人相依为命,逃亡的路上遇上了还未出家的悟远,我妹妹对他一见倾心,待他极好,有时宁愿自己饿着也要让他吃饱,后来,他们互通了心意,就在我妹妹欣欣喜喜要嫁给他时,我们去到了上京外的灵山寺,悟远就跟着了魔般非要出家,弃我妹妹于不顾。”
“我那妹妹是个傻的,他出家做了和尚,她就在寺庙下的村子里寻一间破屋安家,为了不让我恼悟远,还宽慰我,我见她过得开心,渐渐的也就不再怨恨悟远,也去寺庙出了家。”
说到这里,群显突然面色暗沉,眸中发狠,“可悟远就是个畜生,他一边回绝了我妹妹去出家,一边又在寺庙外欺辱了我妹妹,我一时气极打了他,还被师父赶了出去。”
“我气妹妹依然不愿离开,独自一人走了,再回来寻她时,她已被悟远送去皇后娘娘身边做宫女,并且死在了宫中。”
盛怀秉见谢晚亭凝神不语,他走上前,说:“所以,你就让悟远破了色戒被人发现,羞愧而死,还要加害皇后娘娘。”
“没错,他们这些人凭什么活着,都该死了去见我妹妹。”
盛怀秉又问,“你为何要杀那女子?”
群显迟疑了下,淡声说着,“她知道你们在查此事,心中怕了,想要去揭发我,自然是要死的。”
盛怀秉问完了话,瞧向谢晚亭,随后又冲跟着的临安府衙的人道,“将他带走。”
空顿急忙上前跪下,“大人,住持所做之事我们这些弟子根本不知,求大人明查。”
谢晚亭睨了他一眼,又看向秦杨,说:“带人封了这里,严查所有人。”
“是,大人。”秦杨说完,一脚又踢在跪在那里的空顿腿上,“跟我走,将大梵寺所有人都喊来。”
——
下山的时候,盛怀秉问道,“那女子不是群显杀的,可他却认了罪。”
楚楚走在一旁下意识点了点头,她也瞧出来了,群显说那女子是他杀害时明显迟疑了,可他为何要认下此罪呢?
谢晚亭应声道,“查出后山炼毒之事时,很明显背后之人还不想弃了群显,可若他们真正不想‘弃’,群显早就从大梵寺离开了。”
“那女子的死是在扯出当年之事,之所以要让后山炼药之人先出来混淆视线,大抵是”谢晚亭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们想要隐藏的东西已经从大梵寺转移出去,所以才会让我们来此。”
他瞧向七陌,说:“将大梵寺里的人交给临安府衙,让秦杨带金鳞卫的人离开。”
“是,主子。”
盛怀秉听明白了,谢晚亭口中他们想要隐藏的事是良家女买卖之事,他说:“林知府说临安城里偶尔是会有买卖良家女之事,可从来都是为了挣些银子,而且最多也都是买卖一两人,从未有过大肆买卖之事。”
谢晚亭瞧了眼楚楚,冲盛怀秉应了声,临安城里有大肆买卖良家女之事,林毅山身为临安知府,竟会不知?
而这些年上报到内阁的各地官员政绩,林毅山治辖下的临安城向来是各地方官学习的榜样,他不知并不是他无心政务,而是他说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