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月照旧在二楼看着馆中的账簿,一旁的周官爷早就成了她打探消息的得力助手,每隔几日便会老老实实地馆中同她汇报些消息。
“在下查清楚了,眼下在宋府吃食商铺手握实权的,是宋家三公子宋正。”
“宋正?此前未听过他的名字。”
“宋正虽是宋老爷正室所生,可素来不插手宋府生意之事。听闻他体弱多病,打小送去药庄养病,即便如今回京也不过老实养在家中。前段日子不知为何忽然关心起御芳阁的事务来,他出身比那三夫人生的宋炎好些,学东西也快,很快便能经手许多事情来。”
“那宋炎在宋老爷还在世时,便时常在御芳阁打理琐事。虽无人说,但众人也知他迟早是未来御芳阁的主事。可那宋老爷走得太过突然,连遗言都未留下一句。这宋炎是个庶出,若无宋老爷交代,恐怕也不能直接取这御芳阁了”
苏眠月想起那日宋炎那副略有些颓丧的模样,想来对方虽手脚称不上干净,但就亲自去采办食材来看,对糕点的热忱想必也是真的。
他既真心热爱御芳阁的事业,自然也不能接受一个出身本就比自己高贵的兄长忽然抢走一直以来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喃喃道:“可即便是散播这种谣言,无论是对宋正还是宋炎,都并无益处。”
周官爷也摸不着头脑:“是啊,虽八珍馆陷入抄袭传闻,可那御芳阁也有好几样新品晚出,他们也有不少抄袭八珍馆的传闻。这一来一回来来往往的,到最后两家都没落下个什么丑闻,反倒是八珍馆,在议论声中名气越来越响。”
苏眠月认真思考着,总觉得这一出有些熟悉。其实说白了,这不就是古代版的炒作吗?
一方新兴力量同另一方传统名牌有关联,风风雨雨的传闻里两家越绑越紧,较新的那一家自然而然的便会名气大涨。如今八珍馆的名声也的确是越来越响了,怎么看都是八珍馆为了自身利益想出来的招数。
可是她在这件事中也的的确确从未参与过,怎么想都蹊跷。
周官爷问道:“姑娘这边呢?可有做何应对?”
苏眠月点点头。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店铺中的几个人里有人在告密。
怜心自不必说,自小陪自己长大的人她也不必去查。
周官爷介绍的那两人是他的部下,知根知底的,周官爷也打了包票绝对不可能泄密半分。
翠菱是老夫人找来的人,她前些日子也让人偷偷跟着了。许其和冬青冬明也是一家,他们是最直接在后厨做事的人,专门让周官爷盯紧了好些日子,都是毫无头绪。
至于她最怀疑的邹谓,这短时间也竟没有蹊跷之处。可这段时间对方的确时常发怔分心,像在想些。自己上去问时,对方也时常岔开转移话题。
“我已告知他们几日后会卖的新品。”
她特地和店里其他人说过几天会卖麻薯,也吩咐过这回只要她自己一人做便可。
此前八珍馆也卖过麻薯,无非就是用鲜奶糯米粉打出来的那种软糯麻薯。可她这回想出的却是糯米团烤制的空心麻薯。
她这回倒是假装无意之间分别和其他几人聊过这次的麻薯。只是和几个人所说的配方都不一样,这回倒是要看看,那御芳阁最后用的是谁的配方。
他们二人一下楼,便见邹谓起身准备离开:“那掌柜的,今日我就先走了。”
苏眠月点点头:“去吧,这里交给翠菱便可。”
对方笑笑了,没多说什么便离去了。
邹谓前些日子就同自己告过假,这段时日翠菱也跟着学了不少算账的事,他不在时做做记录还是足够的。
周官爷见对方离去的背影,和苏眠月对视了一下。
她低声道:“你去忙吧,即便是临时的官职,也得敬业,总不好一直为我效力。”
“那那人…”
“我去。”
苏眠月眼神看向邹谓离去的身影,邹谓向来不会主动请假,这回她倒是要去一探究竟。
如今虽然过了年,可还在冬日,时不时还会下点小雪。苏眠月悄悄跟着他,却见他这一路的方向并不是她先前替他们安置过的家中走去,而走了另一个方向。
苏眠月这下确认邹谓确实有事瞒着自己,心中疑虑也越来越多。便也加快脚步,更加紧密地跟了过去。
拐了好几段路后,她见对方进了一个看似老旧的客栈。
这客栈里头还有些吃食,眼下仍有几个食客在。苏眠月低着头,便跟着几个人混着进去了,谁知一进便见邹谓坐在一角,旁边还有一女子和孩子。
苏眠月一愣,她低首找了个位置,背对着他们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