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脖子扭断。”蒋均良冷冷一句,他拉开易拉罐,猛灌一口可乐。
两个人坐在长凳上休息。魏惟一用手肘碰了碰蒋均良,好似顺嘴一提说:“明天还和我一起打篮球吧。”没用疑问语气,不给对方留太多考虑的余地。
“我要看书。”
“我和你一起看?”
“......”
蒋均良转头看魏惟一,很认真地问他:“你是不是有点毛病?”
魏惟一有点心虚,强作镇定:“好好说话,别骂人。”
“我看书干嘛要找人和我一起看,我又不是认不得字。”蒋均良皱着眉头,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对上那双灵动的眼睛,咽了下去,打住了。
谁知眼睛的主人非得把这层窗户纸捅破,语气还气势汹汹的:“因为我想和你交朋友,所以我最近一直来找你。”
寂静乘着风绕着球场长凳上的人们转了几圈。魏惟一忍不住抓住那缕风:“你怎么不说话?”
蒋均良侧过脸,用一种魏惟一看不懂含义的目光凝视他:“可是,我不需要。”
树上的风铃随着沙沙的树叶声发出细碎的笑声,蝉鸣声声应和,仿佛拜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俯首称臣。魏惟一目不转睛地盯着身前的风铃,心神却荡漾到了身后一线之隔的蒋均良。
继上次他的拒绝后,魏惟一就再也没有找过蒋均良。说实话,他觉得这个目标有点难攻克,或许是自己过于好高骛远,他可以将眼界放低一个台阶,比如说隔壁班的班草沈梦泉同志。人他也能说上话,不如从这位下手可能更容易实现他的计划,虽然不如蒋均良更吸引他。
为了成功地谈上恋爱,追人只是一个达成目的的漫长而曲折的过程,但是也不能太漫长太曲折吧。魏惟一顺利地完成了思想的过渡工作,转而另一个赛段的开始。
大课间魏惟一就直捣黄龙,窜到隔壁班后门喊住沈梦泉叫他下午放学后一起打篮球。
沈梦泉犹疑地看他:“你们班又要跟我们班打比赛?”
“不是我说啊,你们班打得太菜了,我们班都没有激情和你们打。”有一个男生在人群里叫嚣道。
还没等魏惟一否认,路过的他们班的体育委员大怒道:“谁说我们班打得菜,要不要再来比一次啊?”
“比就比,谁怕谁啊?”
“等着瞧!”
魏惟一:“......”
我还没说话呢。
下午突然下起了暴雨,明明上午还是烈日炎炎,魏惟一站在一楼屋檐下望着倾盆的大雨,心里无不懊悔为什么没多听老妈一句劝。蔡蔡也没带伞,问他要不要一起冲出去,戴上卫衣的帽子就飞奔离去。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也许是看上去过于可怜,一把雨伞递到了他的眼前。
是一把弯柄黑伞。魏惟一慢慢看向它的主人:“你什么意思?”
蒋均良说:“我有两把伞。”
然后他就撑起另一把同样的伞走了。
剩下那把伞稳稳地掉落在魏惟一的手上。
这个人怎么怪怪的?魏惟一承认,这是他十六年来遇到的最难用一个方面来概括的人,有一点冷漠,有一点好心,有一点......让他好奇。
第4章 制定计划
说起来魏惟一为什么笃定蒋均良是比地心引力还直的直男,是因为这差不多是他亲口说的。
他知道蒋均良的一个秘密。
那是高一上学期期末的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魏惟一上完厕所出来,正要拐出走廊的转角,另一头的水房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大,但很果断。
“我不喜欢男的。”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差点没把魏惟一当场定成石像。他几乎是浑身僵直地立在原地,大脑彻底宕机失去思考的能力,只能任由着接下来的话飘过自己的脑海上边。
“那你平常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帮我带早餐,教我写题,送我东西,你不喜欢我你对我这么好干什么?”这个声音没印象,还挺中性的,听上去也许是个斯斯文文的男生。
“因为你对我很好,我只是把你对我的好原样奉还给你而已。”声音冷冷的,耳熟。
“你不知道这样会让人误会吗?”声音的主人提高了声调,显然很愤怒。
“我不知道啊,我哪知道你......”声音停下来,“是同性恋。”后面一句话轻得几不可闻。
魏惟一发誓,他是有想过探寻一下告白的主人是谁的,然而之后他再把注意力放到蒋均良身上时,已经找不到曾经那个男孩相关的痕迹了,反倒是让他成功地把目光聚焦在了另一个当事人的身上。
他做出追蒋均良这样的决定,与这件事不无关系。
魏惟一路上想着事,连平常恨不得再快点的路途都好像眨眼一样划过。他握着伞柄走进小区,忍不住幻想蒋均良平时是怎么撑着伞走在街上,是慢悠悠的走过,欣赏雨中的城市,还是快马加鞭地赶回家去收晾在阳台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