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墨工款一事可大可小,只是此时非平常,党争之事如烈火烹油,这周吉贪污一事也定是有人特意利用此事来攻讦谢尘,此乃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袁缜的意思是,问谢尘这周家要不要保下来。
谢尘正准备给袁缜回信,外面传来小厮的传话声:“三爷,大夫人来了,想见您一面。”
他眉梢微挑,没想到,这周家的动作倒是快。
“请她进来吧。”
片刻后,周氏走了进来,她一身绛紫衣裙,看着暮气沉沉的。
谢尘让李滨给她上了茶,道:“大嫂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快坐吧。”
周氏坐到座位上,也不说话,她脸色苍白,手指在捧着茶盏时都有些抖。
谢尘打量着她,心中明知她的来意,却还是问:“大嫂这是怎么了,有话直说便是。”
周氏捏着茶盏半晌,忽然将茶杯放下,跪在地上。
“三弟,求你救我兄长一命。”
李滨被她这场面吓了一跳,看了谢尘一眼,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将房门带上,守在了门外。
谢尘站起身,走到她身前,伸手要扶她起来:“大嫂这是做什么,起来再说。”
周氏连连摇头,泪水顺着脸庞就滑了下来,这是自谢尘的大哥谢蕴过世之后,她第一次流露出这般激烈的情绪。
“我父亲今早来府上,在我面前跪着求我,我家就我大哥这么一个儿子,家中还指望他延续香火,妄之,你看在你大哥的情分上,你救救他好不好?”
谢尘看着她哭的伤心,将手收了回来。
“大嫂何必如此。”
他轻叹一声:“大嫂既已嫁入我谢家,便是谢家人,周家的事情,大嫂还是少些插手为好。”
周氏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脸色煞白下去,肩膀不自觉的颤了起来。
今早她父亲来的时候说过,若是谢尘不愿出手帮忙,她那兄长定是活不了了,周家这一辈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没了,那她就是周家的罪人。
想到自己老父亲涕泪横流的哭求,母亲以死相逼的模样,她浑身颤抖着跪伏在地上:“三弟,求你,你救救我们周家吧。”
谢尘神色淡淡道:“大嫂,我让人送你回去,喝点安神汤好好休息一下。”
说完,他转身便要回到桌案前,却被周氏猛地拽住衣角。
谢尘轻皱起眉,转头看了一眼,却见周氏扬起脸,眼眶哭的发红,里面却透出了十分的决然。
“谢尘,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谢尘看着她,饶有兴致的道:“说来听听。”
周氏从地上爬了起来,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一件事,是关于你大哥谢蕴的。”
谢尘转着墨玉扳指,眼睛微微眯起,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周氏看着他,缓缓道:“你大哥在与我成婚之事便已患有臌症,大夫说他活不过三年。”
谢尘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锤在头顶,他有些没反应过来般的轻声问:“你说什么?”
可周氏却看的分明,这瞬间,他的眼神猛地森寒冰冷,透出如有实质的冷锐锋芒,仿佛能将对面的自己穿透。
她知道如果谢尘知晓了真相,整个谢家怕会陷入血雨腥风,可是她顾不得了,为了她的家族,她没有别的选择。
强压心中的恐惧,她将守了十几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你大哥早就患有臌症,若不然也不会娶了出身不高的我,只是老爷和老夫人一直秘而不宣,那年你中了会元落水,你大哥去救你,回来后没多久病逝,对外说是因为风寒,实则是他的臌症恶化严重,实在撑不住了。”
周氏嘴唇轻颤着,说完这一长段话,便看见对面的谢尘已经转过身去,只能瞧见他冷肃的背影。
“你有证据吗?”
谢尘声音冷的仿佛能结冰。
周氏咬牙道:“你先答应能救我兄长,我这里有当年给谢蕴诊治的大夫现在的下落,只要我兄长无事,立刻便交给你。”
说完这句,周氏忐忑的等着,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生怕谢尘不同意。
半晌后,才听到他的声音。
“好,我答应你。”
周氏一颗心落了回去,瞬间瘫软在椅子里。
三日后,周吉回了周家,谢尘则从周氏那里的得到了那位曾经诊治过谢蕴的大夫的下落。
大理寺,邢堂。
“我就是个大夫,只会瞧病,别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求大人饶命啊!”
鬓角微白的老者看着四周瘫软在地,吓得浑身发抖。
谢尘看着他,淡淡道:“我问你答,若是有半句不实,你余生便只能在牢里过了。”
老者连道不敢。
“十五年前,你可曾给谢府的大少爷谢蕴看过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