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头发,你不准备让他们剪了?”
“夏国也没规定,一定要剪短发吧。”谢若清摸摸鼻子,“他们要改变的事情太多了,让我父亲减少那么一点点抗拒心理也好啊。”
其实她是特意想留下一点余地啦。毕竟鲁迅先生说过,世人都喜欢调和折中,如果你想开一扇窗,大家未必同意,但如果你想直接破门,他们就会急忙同意你开窗了。
不算鲁迅先生是不是真说过,但这句话很好用。本来谢家人对现代的服装不太适应,但谢若清提起要剪头发的事情后,谢瑾瑜就变得更抗拒,最后在她的“积极沟通、主动斡旋”下,给他们争取到了可以只换装,不剪头发的“特权”。
嗯,虽然他们早晚会知道不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那时怎么也该习惯新衣服了,汉服可以作为爱好保留嘛。
谢瑾瑜搀扶着老太太慢慢走来了,谢家其余人都跟在老人身后,配合着王玉芝的步伐。
郑毅叹道:“等隔离结束后,让老人家多锻炼走动吧,可以跳点广场舞什么的。夏国六七十岁的老人都还能健步如飞呢。”
他们人多,组织那边直接安排了一辆小客车。车上的人员都穿了防护服,谢嘉宁好奇多问了一句,谢若清只能告诉他这是防病毒传染的。
她又补充好几句,凡是未知人员入境都要配合这种检查,不是针对他们,才让谢家人的心情放松一些。
嗯……因为在古代,白色象征的意义是披麻戴孝,尤其他们还穿着一身白,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一点点缝隙,谢家人看了心里直打怵,觉得不太吉利。
这话他们当然是没说出口的,谢若清早就和他们说过了,新时代没有什么吉不吉利的说法——最重要的是,公务员不能搞封建迷信。
说一千道一万,都没最后这句话的杀伤力大。谢家人不止一次感慨,这夏国对当官的要求还挺多的哈。
到了医院后,他们又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去各个科室检查。有郑毅和谢若清的提前说明,谢家人对此倒是并不抗拒,只是还不太适应医院里的消毒水味。
现代化体检给只经历过“望闻问切”的谢家人带来新的世界观冲击,医院的所有东西都是如此陌生,而未知会带来恐惧,他们得紧紧跟着谢若清,才能在她习以为常的表情中寻找到一丝安全感。
“要抽血了。”谢若清提醒道,“等下护士会将穿刺针扎进我们的手臂,稍微有一点痛,大家别害怕。”
谢瑾瑜曾征战沙场,家中老太太和夫人皆出身名门,这点胆量还是有的。男孩子们倒是有些紧张,但谁也不好意思说害怕,连嘉平都一脸淡定。
谢若清重点关照了谢蕙清:“你别怕,只是有一点点疼,大概就是被蚊叮了一下的感觉。”
谢蕙清脸色都有点发白,但她还是硬撑着说:“我当然不怕……不就一根针!二姐姐怎么只问我,我又不是小孩了。”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怕,谢蕙清哆哆嗦嗦地排到前面,准备第一个抽血。反正早晚都要抽的,她可不想在谢若清面前丢脸。
她如同壮士断腕般伸出左手,瞥到桌上的一次性抽血工具时赶紧移开目光,却又看到了圆圆的长条管子,应当是用来装血的。
天哪,要抽这么多血吗?谢蕙清不知道一管能装多少,她只感觉很多很多,像是能把她全身上下的血液全部抽空。瞬间,她的脑袋都有些晕眩,呼吸都带上几分急促。
穿着防护服的护士:“……小姑娘,你别害怕,抽血不疼的。”
看这孩子紧张的,那左手放在桌面上一直在抖呢。
第18章 怒火
谢蕙清最终没能当成第一个抽血的人,因为她太紧张了,护士说她这个状态手臂太紧绷,穿刺针很难打进去。
周围人都没当回事,谢蕙清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父亲,对方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很是平静,并没有因为女儿临时胆怯而产生什么想法。
她心里松了口气,护士让她先去放松一下,给别人先抽时,谢蕙清真的很担心会被父亲责怪丢了谢家的脸。
但现在父亲明明没有骂她,也不曾表露出失望,反倒让谢蕙清心里不是滋味。她见过父亲是怎样严格要求大哥,哪怕是一丁点无伤大雅的小错,戒尺都会重重打在他的手板上,即使谢嘉衡的左手被打出几道血痕,也绝不会心软。
还有嘉宁和嘉安,也都挨过谢瑾瑜的教训,除了年纪最小,又是个“傻子”的嘉平,没人能逃得过。
谢蕙清以为自己也会挨打,就算夏国不能打孩子了,也要挨几句训斥,但父亲竟然对她表现出完全不同的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