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着轿辇的少年们缓缓落地,动作优雅而干练,犹如蝴蝶扑花,枯叶落地一般,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落地后,轿辇后方的少年肃然而立,前方的少年则以格外虔诚的姿态拉开了轿帘,紧接着一个姿容绝代的男子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红色的锦袍仿若用最艳丽的血染就,又好似黄泉岸边灼灼盛开的妖冶红莲。瀑布般的发丝随意散落在身侧,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荡。那是一张完美到极致的脸,若非他身上没有任何妖气,我都险些以为是不是青丘那些九尾狐闲得无聊又派出一个雄狐狸精来乱世了。
无法形容的美,无法直视的艳,无法靠近的冷。我敢肯定,自己过往的记忆中绝对没有这个人这张脸的存在,可当他出现之后,我的心脏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好像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叫嚣着冲破束缚一般,疼得我喘不过气来。
直到唐恒握了握我的手,担忧地问我:“小兮,你怎么了?为什么满头大汗,你没事吧?”
炽热的温度不断从少年掌心传来,也瞬间拉回了我的神志。这个傻瓜,以为我身体不适,竟在这大战前的紧要关头还不惜耗费内力替我灌输真气。
用力回握住他的手,我微笑道:“放心,我没事了。”
就算来者身份地位再高,容貌脸蛋长得再漂亮,那又如何?我已经找到了这辈子想要相伴一生的良人,只要有他在,别的我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需要。
而对于一开始见到淮南王苍歧的奇怪悸动,我眼下既想不出缘由,就索性总结为对绝色美人的震撼。也正是因为见到了苍歧,我才知道曾经的我不过是那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和他相比,我顶多算是蒲柳之姿罢了。
若是以往,我可能会情绪异常挫败低落,可因为有了唐恒,此时此刻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该怎样杀出重围。
妖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淮南王非常非常危险。然而还没有等我想出逃跑的最佳对策,便感觉有一道杀气腾腾的视线落在我和唐恒交握的手上。视线的主人我一开始以为是唐炀,可当我抬眸看过去的时候,恰好对上了苍歧的眼。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道:“我数到三,若不分开,我就砍了这个男人的手。”
心脏又开始以不可抑制的速度剧烈跳动着。更见鬼的是,听他这么一说,我居然条件反射般松开了原本和唐恒紧紧相握的手。
就好像过去无数次里,我都习惯了去听从这样的命令一般。但我委实想不起来跟他任何有关的东西,便只好把这种失控的行为归结为颜控的奴性。
我记得有本话本里说过,遇到过分美丽的人,许多人都会下意识地去顺从对方的话,做出与平时完全不同的举动,这皆是因为情不自禁地被对方容貌所惑的缘故。
“过来。”
仅是片刻,苍歧便又对我招了招手,下达了第二道指令。
这一次我努力转开了头,不去看他的脸。眼不见心不烦,用在此时颇为有效果。
“叶兮,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许是见我这次并没有听从他的话,苍歧原本平静的声音里隐隐带了一丝怒气。
唐恒目光复杂地看了看苍歧,又看了看我,迟疑道:“小兮,你和他认识?”
为了不让我的心上人误会,我立马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不,我与此人从未见过。”
“好一句从未见过。”
苍歧先是不屑地轻嗤了一声,随后嘴角一弯,露出一抹好看至极的笑?:“叶兮,你当年和本王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此话一出,我几乎听到了在场所有人下巴落地的声音。而我本人,更觉五雷轰顶,震耳欲聋。而更让我觉得内心抽痛的是,这……这种台词,怎么跟当初我拉白越下水时胡诌的套路那么像啊。
难道,这就是说谎的报应?眼看我喜欢的少年也目露震惊之色,为了避免他因为这些谣言对我产生误会,也为了防止苍歧继续乱说话坏我大好姻缘,我急忙用力将唐恒拉到了我身后,断然大喝道:“诸位,这是对方的挑拨离间计,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当务之急我们必须赶快杀出重围!”
为了唤醒我方成员因八卦而飘散的思维,此番大喝我还用上了一些佛门的狮子吼,其声可谓震耳发聩。所谓时不我待,眼见我率先拔剑与那些训练有素的红衣战士战成了一团,我方成员也随之提起武器加入了战局。毕竟再让人震惊的绯闻,都不如自己的生路重要。
红衣战士们战斗力十分不俗,再加上还有唐门弟子不停地在旁边撒毒药放暗箭,所以一开始我方便一直处于下风。好在苍歧虽然是唐炀找过来的帮手,不知道为何却对此战胜败一点也不关心,从我动手开始,他的目光就没从我身上挪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