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工具当了这么多年,早就不该报什么可笑的期望了,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认真扮演好提线木偶的角色,站在他们的掌控下任人宰割……
由于主宅和北城一中的距离太远,沈澜不得不每天早起近一个小时才能勉强赶上每天的早自习。
身体早就习惯了的生物钟骤然被打破,不到两天沈澜就困的东倒西歪,就连上课都打不起精神来,还直接被老师点名批评。
讲台上,数学老师一手拿着数学卷子,一手撑着桌面,透明的镜片反射着锐利的光芒。
“沈澜,我知道你成绩好,但这也不是你上课睡觉不听讲的理由。”
“明天就是期中考试了,如果你再这个态度下去,这次考试,一定会给你一个非常难忘的教训。”
“现在,拿着你的黑红笔和卷子,给我站到后面去,好好清醒清醒!”
数学两节连堂加起来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沈澜站了三分之二,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声响,强压着的瞌睡又瞬间占领了高地。
沈澜迷迷糊糊地冲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顺手就把卷子扔进了桌洞里,趴到桌子上就开始补觉。
宋勉从上数学课就开始偷偷往沈澜的方向瞄,一下课就跑到了沈澜旁边,拉过凳子问道:“诶,沈哥,你这两天怎么了,之前你也不会在数学课上睡觉啊?”
“啊……”沈澜打了个哈欠,小幅度摆摆手道,“别提了,我搬回主宅住去了。”
“啊?怎么突然就搬回……你妈妈回来了?”
听到这话,沈澜先是一顿,随后才点了点头:“我要睡觉,赶紧回你自己位置上去,别在这烦我,困死了。”
“得嘞,小的告退。”
宋勉贫了一句嘴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在旁边的贺琛转头看着沈澜,回想起他刚才那细微的一丝停顿,点了点指尖还是没有再开口询问,只是默默抽出一本书挡在沈澜的书桌前,替他遮住窗外照进来耀眼的日光。
尽管考试给学生们带来了强烈的紧迫感,但真到了考场上,时间过得却比想象的要快得多。
距离考试结束还剩下最后一天,为了能赢得之前和贺琛定下的赌约,沈澜避开来接他的司机师傅,特意回了在帝景花苑的房子,准备把自己压箱底的资料都拿出来好好复习,就算是临阵磨枪,不快它也能发亮。
晚上十点多,周围的邻居都已经关灯休息,沈澜控制着脚步声,确保楼道灯亮起后便快速上了楼。
房门咔哒一声被打开,沈澜换好鞋走到自己卧室,刚推开门,落入眼中的景象便仿佛惊雷一般在脑中炸响,让他登时僵在了原地。
原本被拼好的乐高现在七零八落地摔在地面上,各种图纸也被撕成碎片飘了满地,再也凑不回原来的样貌。
被收在柜子里的各种滑板比赛奖杯早已成了地面上那成片的碎玻璃,整个屋子仿佛遭了贼似的被疯狂摧残,就连沈澜最为珍爱、寻找许久才终于拼好的滑板也已经被砸的粉碎,而贺琛当初送他的那个滑板配件,则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被弯折的再也无法使用。
两年的积攒与努力在此刻轰然坍塌,向往的梦境在此刻被无情敲碎,沈澜僵硬着蹲下身子,碎玻璃碴割破了他的指尖和小臂,可偏偏他却对这疼痛无知无觉。
难怪,难怪非要他回主宅去住,难怪每天一定要司机来接,原来都只是为了做虚伪的掩饰……
全盘否定的挫败感和无尽的束缚仿佛无数条粗重的铁链将他牢牢束缚住,锥心的刺痛感后知后觉地钻入大脑中,眼眶里的泪珠不受控制地落下,甚至就连情绪,沈澜都控制不了。
当时面对母亲的质问,他认了错,道了歉,还以为这件事可以就这么过去,只要他在妈妈面前足够听话,这些东西也可以保留下来。
没想到,呵,没想到,还是他太过天真,太过痴心妄想,什么狗屁自由,全都特么是想要掐死他的手……
第二天,贺琛早早地便到了考场准备考试。
尽管他和沈澜之间还有一个关于英语考试的赌约,但他私心里还是想让小刺猬更开心一点,所以他昨晚特意找了几个最可能考到的语法点,准备再给沈澜做最后的临时突击。
英语考试九点钟正式开始,两个人都是第一考场的学生,沈澜的位置就在贺琛的旁边。
为了能第一时间看到沈澜进入考场,贺琛特意朝考场门口的方向侧了侧身子,尽管笔尖还一直在复习资料上划动着,可他的眼神却时不时地往外瞧,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
贺琛的心情逐渐从隐隐的期待过渡到落寞,再到皱起眉头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