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发动车,手腕猛的被柏侹抓住。
那只宽大的手温热有力,哪怕在病中,也无法撼动一丝一毫。
“我还没说完。”
纪却秦:“我听完了。”
见他执意要走,柏侹慌了。
他知道,纪却秦说到做到。既然说别再纠/缠,以后绝对不会再见到他。
顾不得脑袋上还缠着纱布,他急吼吼越过中控台,一手撑在座椅上,另一手按在纪却秦手臂上。
剧烈运动让他头晕眼花,眩晕带来的呕吐感久久不散,好一会儿才按捺下去。
“你疯了。”纪却秦冷冷凝视他。
“我不想让你走。”
柏侹对上纪却秦的视线,紧紧攥着他的手臂。隔着西装,掌心里的冷汗巧妙的没被察觉。
他看着俊美的脸,深吸口气,“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都会等。”
“这辈子都不原谅呢。”
“那我就等一辈子!”
纪却秦笑了:“你才二十五岁,就敢讲一辈子?”
“可惜,你敢说,我不敢信。”
“为什么?”柏侹喉咙干涸,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三年的婚姻你都无法坚持,我的过去你也没办法接受。”纪却秦近乎苛刻的说,“你拿什么让我相信?”
柏侹怔愣,不可否认,纪却秦把他看的彻彻底底。
他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投入一段婚姻中,所有的怨恨不甘都集中到了纪却秦身上。
而纪却秦年少风/流,情/人无数,还有汪识这个前男友存在。
虽然嘴上不说,总隐隐觉得纪却秦不会对感情真诚。
可现实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
柏侹想起两人决裂那天,为汪识大吵一架,断送了这场还能继续维持的婚姻。
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我不是因为你和汪识的关系才生气。”
柏侹眉眼低垂,他从前不懂当时冲上头脑的感情为了什么,现在才想清楚。
“我气他拥有过你的爱,哪怕只有两个月,也不是我曾感受到的。”
“是我太迟钝,太幼稚,现在才察觉。我比他幸运,一直活在你的感情里。”
“却秦,”柏侹痛苦地闭上双眼,“对不起。我他妈就是个混蛋!”
他双肘撑在膝盖上,将脸埋进掌中,高大的男人弯成半圆。他的脊背不再挺拔,肩膀不再板正,仿佛被无形的重量压低了头。
见他这副模样,纪却秦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纪却秦点头:“没错,你就是个混蛋。”
就如柏侹说的,他能够将与宋微汀的感情坦诚说出来,也能大胆表达自己的想法。
一夜之间,柏侹似乎长成了真正二十五岁的男人。
他用三年都没做到的事,被轻易突破。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但柏侹还是不懂,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来不存在平等,也不存在尊重,更不存在理解。
看似是纪却秦更为主动,实则真正的掌控者是柏侹。
他高高在上地享受纪却秦的喜欢,随性支配自己的欲/望。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纪却秦能做的只有跟随,连他自己都厌恶这幅模样——冰冷无情的商人,最终还是成了感情的拥趸。
他的反击似乎让柏侹听到了鼓励的号角,柏侹皱着眉头,俊朗的眉目满是忧愁坚决:“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对你的伤害,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还不完。”
“我只求你重新给我一个机会。”
“一个……偿还的机会。”他放轻声音,那双总是锐利的眸子闪着温和的光,“和一个,感受你爱的机会。”
“如果你不愿意……”柏侹慌了下,他发现,无论如何纪却秦都不会同意,“我会让你加倍体会我的爱。”
“总有一天,你会再次爱上我。”
“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这样的请求足够过分与离谱,纪却秦顿了下,缓缓收起为数不多的耐心。
在柏侹身上吃过的苦,他不想再尝一遍。
这个浑身带刺的男人比苍耳都要难处理,一旦被黏上,就要花费大量时间挑开。
“柏侹,哪有那么多的爱让你感受?”纪却秦握住方向盘,缓缓发动车。
“我爱爷爷,爱纪氏,也爱乔乔。”纪却秦语气平淡,细品却有酒一样的辛辣,“我爱的东西很多,唯独不爱你。”
“是你错过了,你不值得,你不配。”
想要得到纪却秦喜欢的人不计其数,柏侹是第一个被他说“不配”的人。
这显然是种羞辱。
羞辱高高在上的柏影帝,柏少爷,柏氏继承人,不如其他不知名的人,包括乔乔。
他懂柏侹最在乎的是什么——母亲、表演、面子。
把柏侹的面子踩在脚下踩踏,无疑是对他的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