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宴少,”江瑜举了举手里的电子通行证, “公务在身, 实在不容拖延。”
“哦……这样。”
江瑜以为宴知意会采取什么强制措施, 但出乎他意料的,宴知意却只是有些惋惜的蹙了蹙眉。
“那倒是我叨扰了。”
宴知意像是真的很难办一样, 江瑜冷眼看着他表演, 却听得他叹息着道,“那我那个可怜的弟弟,大概是没办法熬过这一回了。”
江瑜的步伐几不可查的顿了顿, 却没有过多的停留。
还真是亲兄弟啊,这一招宴识意不也用过?
眼见着空间站的立体投影屏上显现出了最近的空间跃迁班次,空乘人员以及开始检票, 一小队大包小包的旅人吵吵闹闹的排成了短短的一队伍。
江瑜抽出了通行证。
宴知意却还在原地摇了摇头, 眉眼中甚至显现出了一点真情实感的哀伤, 继续自言自语一般道,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听说他前几天忍者发.情.热去了医院一趟,呆了一整宿, 甚至错过了抑制剂最佳时段, ”
宴大少缓缓说着, “也不知道这次信息素紊乱能不能熬的过去……”
“先生, 请出示您的车票。”
终于排到江瑜了。
江瑜甚至能透过闸机看到不远处那辆整装待发的宇宙飞船, 警示灯闪烁着,隐隐约约能看到末尾正在上车的旅人。
只要他过了这道闸机,首都星的一切就会像一片缥缈的梦境,再也与他无关。
“小瑜……你别惹我。”
医院的夜里,alpha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像一只即将燃烧的干木柴,只需要一点点火星,就能铺天盖地的燃烧个干干净净。
“我怕我伤到你……”
在江瑜感知不到的地方,威士忌辛辣的酒香像打翻了酒坛,疯狂又酸苦。
“小程,你干嘛到哪都随身带着抑制剂?”
“学长你不知道,我们alpha易感期要是没有抑制剂很恐怖的,要么伤害别人,要么便只能毁掉自己。”
“等级越高,易感期的作用和效果也就越强烈,当初我为了不依靠医生帮我打抑制剂,可是学了好久呢!你男朋友可是SSS级……”
——伤害别人,或者毁掉自己。
“也不知道这一次信息素紊乱他能不能熬过去——”
好像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江瑜却又好像走马观花的想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他想起宴南城的眼泪,想起易感期里像野兽一样凶猛又愚笨的男人,像是那个笑起来有一个灿烂酒窝的男孩儿,以及那句轻描淡写的。
“只是beta而已。”
“先生?”
检票的工作人员有些疑惑了望了江瑜一眼,“您没事吗,您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江瑜摇摇头,嘴唇却泛着淡淡的紫色。
他终于递出了手里的车票。
“麻烦了。”
滴的一声。
那一声像是一把利刃,终于切断了这段藕断丝连的畸形关系,在那一瞬间,江瑜甚至有了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是啊,不爱的意思就是,他再不会因为某个人牵肠挂肚,因为某个名字义无反顾,因为和某人有关的一切失去理智和判断。
而无论那个人是宴南城,是程雁,是生,还是死,从此都再与他无关了。
与他再无关。
眼前是满天星河里雌伏的庞然大物。
江瑜的眼瞳终于微微的睁大了,他看到了海边的杂货铺,海风呼啸中一小盆冒着热气的炭火,潮湿空气中一片精致又独特的贝壳。
那是他的未来。
他近在咫尺的,自由和新生。
——而就在他抬起脚的那一瞬间,江瑜的心口忽然猛的一跳。
几乎是与他感知到危险的第六感同时一股强烈到几乎穿透他灵魂的剧痛忽然自身体里传出来。
“嗯……”
江瑜闷哼一声,额前一瞬间被汗水浸湿了个彻底。
他模模糊糊的看见飞船上预示着出发的警示灯闪烁的越来越快,快来越快——
就差一点点。
一点点。
再走一步,就,就可以……
“先生?先生您怎么了?”
惊慌失措的工作人员迅速围住了江瑜,有人扶起了他,有人手忙脚乱的打着急救电话。
他们挡住了那架巨大的飞船。
江瑜拼命的想睁开眼,想抬起脚再走一步,哪怕一步。
可近在眼前的距离却无论如何也靠近不了分毫。
那些工作人员架住了他瘫倒的身体,挡住他迈步的路,甚至那只好不容易抬起一半的脚,也在混乱中终于不堪重负的回到了原地。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凭什么——
明明他什么都不要了,明明受害者一直是他,明明他只是想离开而已——